文帝坐回榻上,“说。”
陆沉说道:“臣司监察百官之事,百官一言一行,一举一动,本院都需详尽审查,不敢错漏分毫。近来,朝中许多言官,于深夜会晤,遮遮掩掩,神神秘秘,微臣接到属下陈报,便派人将那些官员请到督监院调查。谁知第二天,便有一群清流党人来督监院大门口闹事,他们嚷嚷着让微臣将所抓官员放了也就罢了,还侮辱微臣,诋毁圣上,藐视朝廷!微臣担着监察的差事,寻思若任由他们继续胡闹下去,往后督监院的威信扫地,还何以震慑百官,于是便扒了他们的官袍,小惩大诫。”
文帝没有第一时间开口,默然良久后,才摇头说道:“无论如何,你也不该扒他们的官袍,此举何其荒唐,说轻点你这是跋扈,说重点,你这是僭越,是逆上!”
陆沉佯装惶恐,躬身道:“微臣知错,也知如此处置委实不当,还请陛下责罚。”
文帝不耐烦地摆摆手道:“如何处罚你,容后在议,你先说说,都查出什么来了,那些官员深夜都在密谋些什么,可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鬼祟之事。”
见文帝竟然没有雷霆发怒,急着惩罚陆沉,方丞两条白眉不易让人察觉地微微一皱,不过却是不动声色,双手拢在袖口里,宛如老僧入定,一言不发。
陆沉若有其意地看了这位内阁首辅大人一眼,然后回答文帝的问题道:“回禀陛下,经微臣查实,原来这些官员密谋之事,正是与微臣有关。”
文帝诧异道:“与你有关?”
“正是。”陆沉道:“微臣也不知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竟突然惹得朝野许多官员人士对微臣怨声载道,说微臣张扬跋扈,说微臣权利过大,若有谋逆之心,恐为祸患!昨日那些官员来督监院大门口闹事,便指着微臣的鼻子说微臣是祸国奸臣,而这些日子他们在深夜密谋,亦正是密谋如何针对微臣。”
文帝面沉如水,又是沉默许久,方才寒声道:“这些官员,难不成都是吃饱了没事做?参与密谋的,都有哪些官员?”
陆沉如实道:“多半是清流一党,还有许多听信谣言煽动,想要混水摸鱼搏个美名的。”
文帝拍案而起道:“这些清流,一刻也不消停!”
陆沉说道:“陛下,微臣绝非公报私仇,官员说微臣的不是,微臣问心无愧,只当放屁,可官员聚集一起,暗中密谋,此举已构成结党,微臣岂敢视若无睹。”
结党!
这可是历来统治者最痛恨、也是最忌惮的朝堂乱象!
方、颜结党,是文帝默许。
清流结党,亦是文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文帝愿意放纵的前提是他能够掌控他们!
可若是这些结党之人脱离掌控了呢?
那文帝可就举起屠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