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冯成渊规规矩矩地站在一个老人面前。

老人已经须发皆白，脸上的皱纹如同深深的沟壑一般，面色苍白气若游丝，浑然不像几个二三十岁年轻人的父亲，正是冯家的家主冯刚。

“你来了……坐吧。”

冯成渊行礼坐下，只听冯刚颤颤巍巍道：“你大哥，是怎么死的？”

冯成渊似是知道冯刚会问，便道：“在云桂楼被方台杀死的。”

“方台？就是那个，老三在山上招募的那个向导？”

“正是。”

“他为什么要杀你大哥？”

“大哥得知方台在云桂楼，要为三弟报仇，方台与大哥交手时将大哥给杀害了。”

冯刚睁开眼睛，浑浊的眼睛里藏着泪光，却道：“你为什么不阻止他们？”

“事发突然……我……”

“放屁！”冯刚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抄起手边的茶碗便向着冯成渊砸去，冯成渊登时头破血流。

“都这时候了，你还在这满口胡言？你为什么要宴请方台，你大哥又是怎么知道方台在云桂楼？你比你大哥的修为高，为什么阻止不了他们的争斗，竟然眼睁睁地看着方台杀了你大哥？”

冯刚坐起身来，眯缝着眼睛看着冯成渊道：“你爹老了，但是还没糊涂！”

冯成渊跪倒在地，但腰杆挺直，理直气壮道：“爹，我不认为我有什么错。”

“你没有错？那错的是我么？”

“爹，您看看您现在的样子，我六岁的时候爷爷便去世了，现在您又是这样，您看看您自己，哪里像是五十多岁的样子？我不想步您和爷爷的后尘。”

“你杀了你哥哥和弟弟，就能比我们强么？就能对抗这祖上传下来的诅咒？”冯刚盯着冯成渊，就像看着一个陌生人一般。

“我需要他们的剑，只是他们过于执拗您的安排，不肯给我，我也只好强行抢夺了。”

“他们不给，你就杀了他们，真是合理的理由。”冯刚语气之中，充斥着讽刺与质疑。

“只有得到了他们的剑，我才能获得长生。”

“人浮一世，不如意事常八九，长生又有什么好？长生真的就比自己的兄弟手足更重要么？若干年后当这世界上只有你一个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冯刚叹了口气，躺回到椅子上摆了摆手道：“罢了罢了，再怎么说你也是我的儿子，而且现在的我已经不能把你怎么样了。

既然你说方台是凶手，那就拿出点姿态来，象征性地抓捕一下吧，你就算再混蛋，也得给我保住冯家的名声。”

“知道了。”

冯刚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打发了冯成渊，眼角之中一滴浊泪滑落。

冯成渊告别父亲，清冷的晨风吹在身上，让他感到一阵凉意。

“我真的，做错了么？我只是为了永远地活下去，又有什么错？顶多是自私一些罢了，但世人又有谁不自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