牟彪在没瞧见里头的情形,听在耳中,心中暗想,
“莫非是我乱想了,瞧这情形,没觉出有甚么不妥当呀?”
正自纳闷间,却听牟秀美催道,
“快去吧,再晚……人就走了!”
牟秀娟闻言点头,吩咐桂儿道,
“把东西装上,我们走吧!”
桂儿应了一声,取来一个食盒,将装着元宵的瓷盅装入其中,那食盒做的极有巧思,将东西放进去之后,两旁的木板乃是活动的,只需将木板左右移动,把容器卡住,便能保证里头的汤水不会洒出,这厢又接过恬儿递来的两个小瓷勺,放在一旁的格子中,再盖上盖子,这三人都拿眼盯着桂儿装食盒了,牟秀娟主仆二人都没发觉恬儿收回手时,将一只小瓷盅给藏在了身后。
桂儿装好后,仔细检查一番,怎得好似少了样东西,偏头看了看那案上,上头空无一物,东西已经装完了么?
桂儿正自思虑间,
“快些走吧,待会儿人走了,这东西可就白做了!”
牟秀美又催疲乏,桂儿又歪着脑袋想了想,终是没想起少了甚么,只好对牟秀娟道,
“小姐,好了!”
“我们走吧!”
牟秀娟点头,牟秀美也笑道,
“陪着你忙活了这么久,我也累,要回去歇息了!”
牟秀娟挽着她的手一起出了厨间,
“大姐,谢谢你了……”
“我们姐妹间说甚么谢字,你记得我的好,以后在母亲面前多帮我说两句好话便成!”
“那是自然,不必大姐叮嘱!”
姐妹二人说着话,出了院子,在小径尽头分了手,一个去了后头,一个去了前院,待得二人领着各自的丫头走远了,伏在树丛中的牟虎问牟彪,
“八少爷,我们跟着谁去?”
牟彪应道,
“跟着我大姐……”
他总觉着牟秀美似在谋划甚么,三人自树丛里起身,远远的跟在牟秀娟与恬儿主仆后头,恬儿手里提着灯笼,灯光在昏暗的小径中匆明匆暗,闪闪烁烁,待到了分岔路时,二人在尽头拐了一拐,竟没有回自己的院子,却是转了几转改道往前院去了。
牟彪眉头一皱,
“果然有蹊跷……”
牟秀美没有回自己院子,也到了刘氏的院子外头,刘氏那院子里守门的婆子问,
“大小姐这么晚了,去前院做甚么?”
牟秀美笑着一指恬儿手里的一个白瓷小盅道,
“二妹妹适才是不是提了食盒去爹的书房,她忘记了东西,我给她送去!”
婆子点头,放了二人出去,却是心里嘀咕,
“都这时辰了,大小姐和二小姐是不用睡觉么,一个个的都往前院跑……”
牟秀美主仆出了门,走在通往前院的无人廊道上,待得走远了,恬儿回头看了一眼,松了一口气,
“小姐,你就不怕那婆子不放行,又或是惊动了夫人?”
此时的牟秀美脸上温婉的笑容早已消失无踪,一张俏脸上紧紧绷着,胸前紧紧攥着披风的一只手,泄露了自己的紧张,
“总……总得要试试才知晓呀!”
事到如今,她是豁出去了,总得为自己搏一搏的!
她是心不甘呀,自己虽是庶出,但好歹也是这家里的长女,那柯三公子是良配,凭甚么不配给自己,倒要配给牟秀娟,就因为她是嫡出么?
哼!母亲刘氏别看平日表上一派温和宽厚,实则是个面甜心苦的,当着爹是一套,背着又是一套,面上对他们这些庶出的女儿吃穿用度俱是一样,可私下里对自己所出的女儿悉心栽培,严加管教,便如大家都是一起同先生读书,牟秀娟背不出书来要被打手掌心,自己便是三日不去学书,先生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根本不会过问。
她小时不懂事,只当先生不问,母亲不管,才最是自在快活,还暗自同情牟秀娟,觉着她被打手掌手好可怜,到如今大了,才知晓刘氏的用心何其恶毒!
仔细瞧瞧这牟府里,爹爹的膝下儿女成群,可真正成材的只有嫡出的儿女,大弟与二弟是读书的苗子,说是明年科举便要下场,以后得了功名,便是官身了,凭着爹爹如今还在位上,再托他们一托,以后必是能做个一方大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