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着太子爷的性子,会是逞一时意气,同三皇子拼酒的人?
牟彪心里隐隐觉出有些不对,只这是皇子间争风斗气,自己这样身份也没插嘴的份儿,只在外头听着里头皇子们轰然加油叫好之声,想来是太子爷同三皇子已经拼上酒了!
皇子们拼酒起了性子,先是太子爷与三皇子,之后二皇子也加入,再是其余大大小小的皇子们,闹到最后,便是年纪最小的十二皇子,也被灌了一壶酒下去,三更之后大殿之上众皇子是纷纷倒伏,诸皇子贴身的太监们是慌忙各叫各的人,将自家主子架起来,又有小太监们抬了软轿将自家的主子往寝殿里送,牟彪这些护卫们也跟着各自离开,留下一殿的狼藉,给宫人们收拾。
众人护卫着太子殿下回转寝殿,待得安置下后,牟彪等人等到下一班轮值的侍卫过来替班,自己则回去班房之中倒头就睡,待到第二日日上三竿之后,手下人来叫他,
“百户大人,百户大人,午时到了,宫人们送膳食来了!”
牟彪被人叫了起来梳洗一番,换上当值的衣裳出来用饭,这些护卫主子们的侍卫们是按着三班轮值,他们这一班要等到明日一早才到太子跟着守卫,而今儿一早替他们的侍卫们则要守到天黑掌灯时分。
这是下头人轮值,牟彪却是不同,他是太子爷亲点了跟前伺候的,待得休息够了,便要去主子面前守着,不过太子对下属倒也不刻薄,早前就叮嘱好了牟彪,有事会让人来叫,无事时只让他自寻地方歇息游玩都可。
午时牟彪吃罢了饭,正想着要不要去见一见爹,说说这两日在太子跟前的事儿,却有小太监过来召他,
“牟百户,殿下有吩咐,请您过去……”
牟彪便问,
“何事?”
小太监道,
“太子爷昨儿吃多了酒,今儿醒来,身上便有些不好了……”
“哦……”
这是身子有恙了?
牟彪自然当过去跟前伺候,当下抄了佩刀挂在腰间就去见了太子,他在太子跟前与旁人不同,到了殿外只是通报一声,便可直入寝宫,进去时,太子还在榻上,身着里衣,神色萎靡的依靠在枕上,
“太子殿下!”
牟彪上前行礼,
“起来吧!”
朱厚照说话的声音有些嘶哑,听起来有气无力,牟彪一抬头,定晴一看不由吓了一跳,
“太子爷,这是怎么了?”
只见斜躺在榻上的朱厚照,白皙的脸上生出不少红疹来,里衣领口处也隐隐可见,又有眼底下青黑,气息急促,额头上微微见汗,瞧这样儿分明是病得不轻,牟彪忙问道,
“太子爷,您这是怎么了,可是召了御医?”
朱厚照摆手,
“小事,今日便能好,不必召御医!”
“这……这怎么成!”
太子爷身子有恙可不是小事,若是知而不报,陛下知晓了,这一宫的人都要受罚的,连牟彪也跑不掉,牟彪忙道,
“太子爷即是身子有恙,便当召御医,若是不召,拖的久了怕成大病,还是早些医治为好!”
朱厚照摆手道,
“不必,我这乃是自小就有的毛病,说是体虚气淤,风邪外侵所致,小时吃些豆类便会发遍全身,待后头大些便没有了,只不知为何……昨儿吃了酒今儿又起了……”
说罢叮嘱牟彪道,
“不要张扬,对外头就说我不胜酒力,要休息两日,待再睡上一觉,明儿就好了!”
牟彪眉头紧皱,
“殿下即说是久未有此症状了,那就未必与小时的病症相同,还是召了御医看过才知晓啊!”
朱厚照只是摇头,
“无事,我自家的身子自家心里有数,想来是咋儿吃多了酒,诱发出来而已,待酒劲儿去了便好了!”
牟彪直是皱眉,一旁的刘瑾接话道,
“殿下,还是让御医瞧瞧吧,殿下这病症小时倒是频发,这么多年一直是由御医调理着的,眼看着消停了这么多年,若不是三殿下昨儿硬要逼着殿下喝酒,殿下何至又遭这罪……”
转而对牟彪道,
“牟百户怕是不知晓,殿下这病若是犯了,全身上下全是红疹又痒又痛,肠胃还要受损,会腹泻不止,这后头几日只能喝粥,不敢沾荤腥了!”
牟彪一听这般严重忙道,
“殿下,还是请御医吧,殿下忘记了,后日陛下便要开始阅兵行猎了,殿下若是瞒着不说,后日不能陪同驾前,陛下不也一样知晓了!”
“这……”
刘瑾也道,
“殿下,我们谁也不惊动,只是悄悄把刘御医请来,殿下最服他的药,吃上两副睡上一日,后日便能生龙活虎了!”
朱厚照沉默半晌,才点头道,
“好吧,你们行事小心些,别让父皇知晓了!”
二人点头,牟彪出去让人请了刘御医,刘御医这回也是随王伴驾到了南海子,这厢应召而来一把脉,神色凝重道,
“太子殿下,吃了些甚么东西,可是吃酒了,吃的甚么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