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老臣教不了了!”
一声巨大的关门声从不远处传来,随即就是一阵放肆狂笑的嘻嘻哈哈声,书案上的鹦鹉扑棱了几下翅膀,叫道:“完了,完了,太子殿下又闯祸了。”
……
庄严肃穆的御书房里,荣安帝居于上位,一脸头疼地看着跪的理直气壮,还在低头自娱自乐的萧自牧,“陛下,老臣等枉为帝师,没法教导太子殿下,深感惭愧,要不您看还是为殿下另觅良师”,白鹿书院的老夫子孔邱明气冲冲地进宫告状,又为萧自牧“劣迹斑斑”的光荣史再添精彩一笔,当朝太子学堂之上,偷看禁书,气晕礼学先生,何其荒唐。
“邱老,您严重了”,荣安帝赶紧笑眯眯地赔罪:“您和怀玉夫子都是文学泰斗,是太子不知天高地厚,冲撞两位先生,还请恕罪”。
帝王不惜拉下身段,孔邱明本想一吐为快的话尽数被憋了回去,荣安帝见他不再坚持要将人逐出书院,微微放下心来,这些老家伙世代做学问,桃李满天下,若真是坚持,怕是还真难收场,不过这次,倒真是自家儿子过分了些。想着便一拍桌子,呵斥了萧自牧一番,奈何骂多了,打又舍不得,最后不得不小惩大诫:“来人,传朕旨意,即日起,太子殿下禁足藏书阁,罚抄《礼乐大同篇》一部,不抄完,不准离开”。
本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太子殿下终是有了反应,眉峰高高蹙起,有些不可置信地啊了一声,《礼乐大同篇》共七十二篇,五万八千个字,他一个人得抄到何年何月,见荣安帝的神色不疑有他,本着好汉不知眼前亏的原则,萧自牧果断认错:“父皇,儿臣错了”。
“没得商量,自牧,你要是抄不完,不仅离不开藏书阁,还要搬回东宫来住,你的太子府,朕正好送给御马监养马,还有明天你去给怀玉先生登门致歉,朕不管你负荆请罪也好,还是长跪不起也罢,总之,求不得原谅,你休想出书院一步”,荣安帝长袖一甩,冷哼一声,手指颤抖着点着萧自牧,不留半分情面。
萧自牧磨了磨后槽牙,心里嘀咕:搬回皇宫日日受监视,绝对不行。两相比较之下,一副认命的架势起身拱手喊了声:“是”,临走前又瞥了一眼还在淡定喝茶的白胡子老头,不情不愿地退下,出了门就被禁军拦住,打包扔到了白鹿书院的藏书阁。
孔邱明见他离去,盯着那个背影不免惋惜:“陛下,你说殿下怎么就成了这样呢?”白鹿书院自高祖立,到他手里,几百年过去,都没这三年修得多,而这一切都是拜萧自牧重新入学所赐。
萧自牧是个聪明的好苗子,比他带过的两位皇帝各方面都要出色的多,不出意外,将来定能成就一番事业,印证高僧的预言,谁成想就这么猝不及防地长歪了。
荣安帝也深深地叹了口气,与他的心境一般无二。这个儿子是他众子女里最优秀的,血统纯正、正宫所出的嫡子,从小文韬武略,十五岁前,更是夫子们交口称赞的神童。这样的一个天之骄子,如今却变成了妥妥的混账。
天知道,他为了整日应对那些明里暗里请求另立储君的老家伙,愁白了多少头发,可这又能怪谁?去荆州赈灾是他同意的,遭逢大难也是因为歹人挑衅朝廷:“哎,朕也没想到,那事对他的影响竟会这么深”。
孔邱明一愣,放下了茶盏,摸了摸胡子,略感慨道:“都三年了,有什么放不下的呢?殿下年纪还小,怎么就认死理,不肯往前看?”
荣安帝惆怅地摇了摇头,知子莫若父,他知道,那事在萧自牧心里系了一个结,锁死了他那一个月里所受的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