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莱医院。
按照第一夜的观察来看,赵特情况还算稳定。
第二天晨光熹微之际,安久快速查完房后就从医院离开了。
她有一天的休假。
其实到医院这么久,她差不多有两天的休假,但是她第一次的休假没有用,今天也只打算离开半天。
这半天排得很满。
她先回家了一趟,换了一条干净简单的白色裙子。
她成年后很少穿裙子,一年可能也就这一次。
路上找了好几家花店,凑够了一大束向日葵。
她一年也鲜少买一两次花,今天特例很多。
打了车,一路沉默着到了永乐墓园。
墓园很安静,阳光不燥,就连风都是温和的。
只有安久一个人带着向日葵而来,默默地捧着花向着目的地而去。
她站在一块墓前,蹲下将向日葵放下,抚摸墓碑上小男孩的照片。
“阿远,对不起,姐姐过了这么多年才再来看你,你有没有怨姐姐?”
墓碑照片上的人那样稚嫩年幼,笑起来十分内敛,唯有眼睛如黑葡萄般乌黑透亮,怯怯地看着前面,看起来那样乖,仿佛不管怎样都不会惹人生气似的。
安久一边擦拭墓碑一边简短说着自己这些年的情况。
“我已经完成学业了,现在回国成了一名心外科医生,以后不会再让那么多人跟你一样遭受心脏病的痛苦。我这些年过得很好,如今也在这里安顿好了,你不用担心我。”
安久话少,且向来报喜不报忧,只两句话便将这十年说尽了。
她将擦拭墓碑的帕子收回,刚想再摸摸墓碑上的照片,头上就忽然被笼罩了一道阴影,墓碑旁多了一束白色菊花。
她抬眼看到来人弯下腰时暴露在她视线中的手臂以及半截侧脸,已经认出来人是谁。
“把你的花拿走。”安久的声音很冷很低。
那人一顿:“阿久,我只是想来看看阿远。”
这声音和安久上次接听电话的声音一样,是安昌泽。
安久没再出声,直接拿起那束白色菊花扔到了一边。
安昌泽:“阿久,你......”
他仿佛被气到了,话说到这便说不下去了。
安久声音冰冷依旧:“阿远已经死了,不需要你在这扮演父慈子孝。”
“哎,”安昌泽叹息一声,“你怎么到现在还在误会我,我再怎么样也是阿远的亲生父亲,他是我儿子,我为什么要扮演,我是真心疼他。”
安久嘴角轻动,嗤笑一声,满是嘲讽。
她不想在安远墓前跟安昌泽吵,只道:“这些场面话以后就不用跟我说了。”
她站起来:“如果还有什么话要说,那就出去。”
安昌泽没动,只道:“不用,在这说就行,家里前段时间收拾东西,找出了一些阿远的旧物,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回去拿一趟。”
自从上次给安久打过一通电话后,他便没再打通过那个号码,再蠢也猜到是安久拉黑了他。
联系不上安久,他只能想到来墓地“偶遇”这个办法,没想到真的行得通。
安久眼睫骤抬:“你说的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