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罗樟富是不会去管这些事情的。他一进去,抱拳向他行了个礼,便开口问道:“请问这位长兄,像今天,起这么大的雾,是不是要下雨了?”
那老板从上到下打量了他一番,皱了皱眉,说:“新来的吧?”
罗樟富忙点头答道:“是的长兄,我刚从阳间过来。”
老板点点头,向他伸出一只手,面无表情地说:“拿来!”
罗樟富大惑不解:“什么?”
“你不是要打听事吗?五个冥币。”
罗樟富惊道:“我只是问个话而已,要收钱?”
老板用手指了指门额上的牌匾:“你没看见这里是商店吗?”
罗樟富不是笨蛋,马上反应过来,或许阴间就是这么个样子的吧?于是便将手伸进口袋,掏出了一张五元面额的钱,给他递过去。
老板没接,一看到他手上的钱,便大惊失色,仿佛面对一个怪物一般的用手指着他,紧张地说:“你……你竟然在用……用阳币?”
罗樟富也惊道:“怎么?这钱不能用?”
老板忙说:“看你是新来的还不知道阴间里的规矩,我不举报你,不然的话,你马上就会被判官殿的人抓走,阳币没收,还得打你个五十大板。”
一句话,就把罗樟富给吓着了,他怔怔地看着老板,仿佛自言自语地说:“还有这样的事?”
老板道:“快收起来吧,再也不要拿出来了,不然的话你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罗樟富倒抽了一口凉气,无奈地收起钱,塞进口袋里。
阳币不能用。可自己刚到阴间,连哪里能够挣钱都还不知道,更何况在这里连问一句话都是要钱的,这可怎么办?
正当他无可奈何地欲从商店里出来时,那老板却说:“告诉你吧,阴间就这么个样子,不管下不下雨,都是整日里朦朦胧胧的。”
老板的这句让罗樟富的心一下落到了极低点。都是这么朦朦胧胧的,人在其中怎么生活?受得了吗?
从商店出来后,他的眼前是一片的迷茫,两只脚是一重一轻的,连走起路来都不是那么稳当了!
一个是环境,另一个就是钱。这两样东西,就像搅拌机一样的搅着他的心,让他无所适从。
阴间一刻,阳间一天。
罗樟富这么懵懵懂懂地转了一圈,阳间已经三天的时间过去了。
在这三天的时间里,在上寮乡政府,北坑村委的干预下,五位民工的善后处理工作也已基本完成。
因为上次的事情,冯木早被折腾的成欠债大王了。这次出了这么大的事故,要想从他那里拿钱赔偿已经是一件不可能的事。乡政府想来想去想破了脑袋,最后只能同交通局协调,让它们以人道主义援助的名义也出上一点,再让它们把工程款先给冯木预支出去,作为遇难者家属的补偿款。
虽然各位遇难者家属得到的钱不多,但在那样的情况下也实在是无可奈何,只能一个个都在协议书上签字认账了!
罗樟富到阴间转了一圈,觉得那整日里都是朦朦胧胧的环境实在是不适合人居住,还是阳间好,日夜分明,风调雨顺,就返回了北坑村,准备回家。
可是,当他走到自己的家门口时,突然间就看见了自己的衣服被用一支竹竿挑着,高高地挂在那里,而且在竹竿的顶上,连衣服包扎着的还有纸马香。
这不明明就是说我已经死了,不能回阳间的家了吗?
一股巨大的悲哀突然间就像洪水淹没了罗樟富的心,只在瞬间,他的整个人都仿佛被浸泡于绝望的破灭缸里。
怎么……
一股巨大的酸水在他的心里不停地涌动,慢慢地,便冲上了喉头。两颗硕大的泪珠不知什么时候挂在了他的眼角,又“啪”的一声掉落地上,把脚下的泥地砸出了一个大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