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命难违,我这也是奉命行事,我累了,先休息了,你如果要争这个先锋,你自己随意就是。”
说着,孙悦抬起腿来就走了,而韩崇训,则在后面死死地瞪着他。
孙悦也不知这一瞬心理到底在想些什么,虽说别人的军队里指挥使和都监成天吵架,但他和韩崇训却是头一回,而且他知道这次韩崇训真的是气了,他感觉心里有点堵得慌。
韩崇训当然也没什么错,这种灭国之功,一个武人一辈子也碰不上几次,他不愿意放弃也是应有之义,想想当初在朗州,人家毅然决然的陪着自己疯,把李处耘都给绑了,眼下自己却因为这种事情跟他吵,这貌似确实是有点不仗义了。
可是,不这么做,他过不来自己心里的槛。一时间,他心里也迷茫了,分不清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不明白自己的坚持到底还有没有意义。
就像韩崇训说的,人家上面这么定的,你个在下边的,干不就是了,任性给谁看呢?
要怪,也应该怪那个不作为的监军吧。
这特么的,真都不如让李处耘过来呢。
“怎么?想不开了,还是良心上过意不去,感觉对不住自己心里的底线了?”
大半夜的身后突然响起这么个动静,吓了孙悦一跳。
“卢大人?”
“呵呵,不用客气了,你‘大病初愈’,小心着点。”
孙悦一时间有点尴尬,只得道:“卢大人见笑了”
“你知道么,不过我来之前,二大王特意叮嘱过我,说你孙小相公虽然志在功,但骨子里却是个地地道道的文人,你跟那一屋子杀才,天生就尿不到一个壶里面去。”
孙悦闻言苦笑,一时间居然也不知如何作答。
“孙悦,承认吧,二大王看的不错,你就是个文人,安邦治天下,上佐君王下活百姓,才是你的路,枢密院,其实从来都不是适合你的地方。”
“离开枢密院?把头埋在沙土里,就看不到外面的世界了么?我读圣贤书,除了忠孝节义之外,更看到了担当二字,如果不是这两个字,我何必这么折腾?卢大人,我说凭我的本事,混吃等死也能在三十岁之前入朝为相,你信么?”
“我确实是讨厌杀人,但是我相信,枢密院不仅有杀人之刀,更有活人之剑,武字怎么写?止戈为武!我辈读书,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离开枢密院,埋头于案牍文字之间,沉浸在朝廷斗争,勾心斗角之间么?”
“你知道么卢大人,有史以来所有帝王里,我最崇拜的就是当今官家,这不是拍马屁之言,跟唐太宗相比,或许他确有不如,但改朝换代而不杀人的,此前还从未曾有过,我相信以后应该也不会有了,大宋开国近五年,官家的手中却没沾一滴的血,官家让我知道了什么是真正的止戈为武,我相信,这才是官家所坚守的道,这,也是我要坚守的信念,不管多难,我都要坚持下去,这,也是我的道!”
“呼,谢谢你卢大人,我刚才感觉挺迷茫的,现在,突然还坚定起来了呢。过两天我就去跟着你征调民夫,不过我绝不离开枢密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