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当口，王艾提交了这么一份必定、一定、肯定会列入“国家机密”的文件过来，老高不知道韦主任会作何反应。万一他反对呢？韦主任在水上中心当了十年一把手，管理的非职业化项目。虽然水上运动的国家对抗中也难免有下作手段，可要论思维诡异、角度刁钻、防不胜防，还是和职业项目比不了。

他真要觉得尺度大、干系多，说一句没必要，老高自问：我是反对呢、还是反对呢、还是反对呢？

如果韦主任再进一步上升到国家荣誉层面，讲什么玩弄阴谋诡计有损国家形象，老高自问：我是赞同呢、赞同呢，还是赞同呢？

所以，老高提交这份文件之前，先得找人问问。而这么要害的事儿，他也不敢找别人。

中午，上海东亚足球俱乐部，一间小办公室里，徐根宝摘下眼镜：“要动用国家级媒体施加欺骗行为，要得到足协背书故意放出受伤消息，还要得到上级，嗯，很上级的默认，小王儿决心不小啊。”

“当然，胆子也贼大！”徐根宝拍桌赞叹：“我就喜欢这种无法无天的！”

老高苦笑：“这，别说新华社它们愿意不愿意配合，就韦主任这一关能不能过都两说。”

徐根宝扭头看着高洪波，半天：“要不你别干了，让我来吧？你胆子怎么越来越小呢？”

徐根宝抖了抖这文件：“这东西是你们内部的，你真上交，就得改一改措辞。比方说吧，这和记者打配合，报道球队内部动荡、互相不满，教练组争权夺利这些，你不用写上，你就说需要媒体配合就完了。”

“那媒体知道被骗？”

“你非得和记者说实话吗？你不会连记者也骗了吗？”

“啊？”

“白广海和孙继海一起做买卖的对不对？那就找人给记者写匿名信，说国家队两大主力无心训练，一门心思搞商业，你看，这丑闻不就出来了吗？只要有跟脚、有迹象，就不算骗！”

老高的眼前豁然开朗：“要这么说，那事儿可多了，郑智作为2003年的亚洲足球先生，居然不是队长……”

“对！就你和小王儿知道得，小范都不能告诉。正好你们喊出夺冠目标以后，大家都喜忧参半，这种一放出去就火了，你只要管住队员的嘴不让他们解释就行。”徐根宝挥舞着手臂：“真正的高手那得连自己都骗！你就说我吧，我当年有啥啊？一个破院子、三个破场子、五个破房子还有十来个破小子，可我就硬说这是中国曼联！怎么着，我一炮儿就骗了1500万！”

高洪波目光诡异：“……”

“啊？啊！”徐根宝眨眨眼：“我给他涨经验呐！要不他能懂这些吗？我倒没骗你，瞅你傻成什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