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不是故意想要对你们隐瞒,只是我还没想好该如何开口解释。” 余鹿鸣跳出枯井之后,神色竟然比阎守一他们还要紧张几分,仿佛做错事的不是阎守一他们,而是余鹿鸣自己。 阎守一皱着眉头问道:“井底下的那个女人,真的是你母亲?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哎。” 余鹿鸣长叹一口气,在心里组织语言,最后缓缓说道: “七天前,我偷偷下山见了国师一面。” 果然…… 阎守一和柳伊人对视一眼。 阎守一猜得不错,余鹿鸣果然和国师有联系,但他想不明白,国师逼死了老天师,余鹿鸣应该对他恨之入骨才是。 “你们应该也知道,我是个孤儿,被师父捡上山养大。但就在七天前,我下山见到国师,他却告诉我,他是我的亲生父亲。” 此言一出,在场的三人都呆住了。 国师是余鹿鸣的父亲? 这…… 阎守一第一时间想否认,却发现自己没有证据,而且即便是罪大恶极的国师,也不是完全没可能是余鹿鸣的父亲。 “此事需要从长计议!”张山通揉了揉太阳穴,见惯了大风大浪的他,一时间都有点儿无法接受余鹿鸣所说的话。 “我知道你们都不相信,其实我也不相信,但是国师拿出了许多证据,”余鹿鸣地头道,“他说出了我的生辰八字,说出我身上的胎记位置,但最重要的是,他把我的生母带来了。” 众人不约而同看向枯井,原来井底下的那个女人,是怎么来的。 余鹿鸣继续说道:“我母亲当年只是一个普通的农村妇女,国师我母亲的村子之时,两人相处过一段时间,于是便有了我。之后国师离开,母亲未婚先孕,被村子里的人取笑,于是她就离开村子,四处流浪,生下我之后,又流浪了几年,最后把我丢在龙虎山下,独自离开了。” 余鹿鸣是六岁的时候来到龙虎山下的,他对自己的母亲依稀有些记忆,似乎就是井底下的那个女人。 “国师带着我母亲来与我相认,我心里万分纠结,一面是自己的亲生父母,一面是对我恩重如山的师父,我不知该如何选择。后来,国师要求我给他提供一处安身之地,我实在没能答应,便从他手里抢回母亲,把他赶走了。” “我向你们发誓,我从未对国师屈服,而且从那天以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他了。” 即便是当了大半年天师的余鹿鸣,也有犯错的时候,他深知自己在这个时候与国师扯上关系,对阎守一和整个玄门会带来多大的伤害。 可从小没有亲人,孤苦伶仃的余鹿鸣,又十分渴望亲人的出现。 虽然他没收留国师,但二人的身份,在余鹿鸣的心里种下了一颗种子,这也是为什么阎守一一直发现余鹿鸣心中有恶意的原因。 柳伊人微微叹气:“你若是早点将这件事坦白,我们也不至于会偷偷调查,如果井底下的女人真的是你的生母,她应该正大光明地生活在龙虎山,而不是生活在暗无天日的井底。” 余鹿鸣默默摇头,正如他所说的,他自己还没有准备好坦白一切,尤其是他与国师之间的父子关系。 柳伊人安慰着余鹿鸣,眼睛不由自主地看向阎守一,似乎在询问他的意思。 只见阎守一眉头紧皱,似乎也在做一些抉择。 最终他走上前,对余鹿鸣说道:“你还有什么证据,能证明她就是你的亲生母亲?” 余鹿鸣咬咬牙:“我记得,我记得我的母亲这样的……” “你确定?那我问你,你六岁的时候生活在龙虎山下,能否记得每一个村民的长相,如果让你现在再去见他们,你还能认出来吗?” 阎守一一针见血,直接问得余鹿鸣哑口无言。 事实很残忍,余鹿鸣对自己六岁之前的记忆已经十分模糊,他根本记不住自己母亲的模样。 更别提,这十几年里,女人的样貌会发生多大的变化,就算余鹿鸣记得六岁时母亲的模样,十几年后也未必能认得出来。 “我能确定!”余鹿鸣低声说道,“我是天师,我有很多手段,我可以确认她没有说谎。” “你看。” 阎守一指着自己的黑舍利假眼,说道:“我这只眼睛,是峨眉派前掌门妙慧师太留给我的黑舍利,通过它能看到每个人心里的七情六欲,自打你见到国师以后,你的心里就被种下了一颗恶意种子,这七天来,这颗种子在被不断催化,你知道是谁在催化恶意种子吗?是井底下的那个女人!” “刚才我在井底下,清晰地看到那个女人心里同样存在恶意,不管她是真是假,她都在暗中培养你的恶意!” “即便你是天师,也有被蒙蔽的时候,但我的黑舍利不会出错,否则今日也不可能找到井底下的那个女人!” 阎守一对国师十分了解,国师在找余鹿鸣之前,肯定知道会被余鹿鸣拒绝。 所以,他来找余鹿鸣的目的,本身就不是让余鹿鸣收留他,而是借机将井底下的那个女人“送”到余鹿鸣的手里。 国师看中的民教领袖阎守一,已经不受控制,他选择的另一个目标,便是道统之首余鹿鸣。 他在余鹿鸣的心里种下恶意的种子,再让井底下的女人催化,如果不是阎守一看出端倪,只怕余鹿鸣会一点一点被恶意吞噬。 说不定到了最后决战的时候,余鹿鸣已经被国师控制,反过来背刺阎守一! 如此一想,阎守一已经是后背发凉。 “是真是假,一问便知!”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张山通决定直接把井底下的女人拉出来对峙。 然而,正在张山通准备下井之时,阎守一注意到余鹿鸣心里的恶意正在急速生长! 他脸色一变,第一时间冲向张山通,口中大喊:“干爷爷小心!” 轰!! 一道五雷正法劈在张山通的面前,如果不是阎守一喊住张山通,恐怕他已经遭到偷袭。 张山通缓缓回过头,看向出手的余鹿鸣。 他冷声问道:“天师,你这是何意?作为长辈,我奉劝你一句,莫要自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