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河水决堤般的呕吐过后,白鞠轻躬着身子,仿佛整个肚子里什么也不剩。不过万幸的是,他此刻是想吐也吐不出来了,在吐的话,那可真就是他的内脏了。
白鞠勉强的挺起身子来,将那刚刚经过自己糟蹋,一片狼藉的地面。给重新用手捧了几把土块给盖了住。随后转身左手轻抵着佩戴着他腰上的那把破损的铁剑,朝着马车走过去。
然而刚走了没几步,就被一阵清脆的声音给叫了住:
“克洛哀已经在里面睡着了,她刚才说了,让我先替你克服这该死的毛病,所以拜你所赐,今晚估计我们要露宿在这荒郊野外了。而且... ...”安逸不禁抬起赤金色的视线远眺了一会儿,接着说:“可能还会遇上一些嗅着铜臭味过来的鬃狗呢。”
白鞠有些害怕的回过头来,望着就在路边不远处的树上,正侧身躺在树枝上的黑衣少年,能侧身躺在那么轻细的树枝上,不仅令白鞠有些惊讶,简直就好像他的身体没有重量似的,不过白鞠更多的情感还是害怕。
安逸对外人一向不善言辞,要么不说,要么就恶语相向,当然了,这种不善言辞对漂亮的女孩子除外。而白鞠当初给安逸的第一印象就是,有点儿傻,不过这个年纪,又身处在这个等级分明的世界里,居住在这么偏远的小镇子上,到勉强也能令安逸接受,毕竟严格上来讲,安逸只讨厌自以为很优越或是眼里没有任何生命的小人。
但是安逸在白鞠的眼里就不同了,初见之时,动起手来就格外的粗暴,虽然白鞠知道那也是为了他好,但语气着实有些令人害怕,最重要的是,不知为何,白鞠的骨子里甚至都在惧怕面前这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少年,简直就仿佛这个人比当时自己遇见的那个“鱼妖”还可怕,那种感觉说不出来,就好像是一只幼鹿天生就惧怕猎豹的,无法克制的跨种族的恐惧。
不过,若是想要做一个守护皇帝安危的护卫,就一定要克服任何的恐惧,否则白鞠也对不起他这一直以来的梦想,酝酿了许久,白鞠开口说话了,虽然言语中还是微微有一些发颤,“您... ...您好,特使大人,我叫白鞠... ...不知您如何称呼?而且您要怎么帮我克服... ...晕马车的毛病?”
听见这样一种幼儿式的自我介绍,安逸差点儿忍不住笑出声,随后赤金色的瞳孔缓缓散出淡淡的光芒来,他这个人可是懒得管闲事,虽然克洛哀那么说了,不过他并不打算帮他,反正到时候克洛哀见他还晕车,也会给他施加稳固心神的魔法,不过安逸还是挺无聊的,但凡克洛哀是个男的,他才不会跟白鞠一块儿守在外面,早也躺马车的座位上睡觉了,然后留他一个人在外面守着。
但谁叫命运就是这样无常呢?克洛哀毕竟是个女人,他虽然没有过什么女朋友,但也不会见到个美女就那么饥渴。虽说安逸在一言一行上不算个君子,但这个事情上,他还是很君子的。
“聊聊吧... ...反正闲着没事也是没事儿。”
安逸轻轻躺在树枝上,那条轻细的树枝不是很粗却很直,正好比躺下的安逸长上一部分,不过事实上,安逸只是被气流托在树枝上,所以看上去像是躺在树枝上。
看着黄昏星星点点的光斑透过那颗树的缝隙,映照在他的身上,白鞠实在不知道该和这种上流社会的人,聊些什么,甚至他更怕说错了那句话,又得罪了这一位,毕竟这位英俊的少年一看就知道是那种惹到他生气,可能连废话都不说一句,就会直接杀人的贵公子,简直跟车子的那位温柔无比的贵族小姐没法比。
白鞠实在吃不准安逸喜欢聊什么话题,伸出手轻轻挠了挠头,回答说:“我... ...我实在不会和人聊天,甚至不知道我们会有什么共同的话题。”
安逸英俊的面容上随之浮现出一抹诡异的邪魅笑容,赤金色的目光落在白鞠的身上,戏谑地说:“有啊,我们这个年纪的男人,还是有很多话题的,就比如... ...”安逸的视线随后渐渐转到马车那,继续说:“都喜欢温柔无比的女孩子吧,你觉得车里的那位如何,说实话,你是不是在心里都幻想过无数次娶她的场面了?然后就此开始幸福终身的婚后生活。”
“您... ...您这是在诬陷我,我真的没有这么想,我怎敢对帝都来的贵族小姐有什么非分之想... ...”白鞠红透了脸,连连否认道,毕竟这个话要是传到里面那位的耳朵里,他说不定是会被她的家族给活活烧死的。
白鞠确实没对克洛哀想入非非,毕竟安逸的〔五视聚焦〕把这小子的心里洞视的明明白白,谁叫白鞠刚才在心里说安逸简直和克洛哀没法比,他可是很记仇的,所以打算用这种方式教训教训白鞠,继续高高在上的俯视着他说:“还说没有,你看你的脸就暴露出你心里那肮脏的想法,反正也正值青春良辰,想想而已,也算的上是精神的食量了。”
“我真的没有... ...”安逸虽然只是那么一说,但白鞠确实当真了,默默地朝着身后退去,然后伸出一双手放在胸前,眼神格外的坚定,“我真的没有,我可以向我阿爹阿母的在天之灵发誓!”
话音刚落,安逸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严谨了起来,然后在树上直起身子,随后倏地从上面跳下,落地的时候没有一点儿的声音,赤金色的目光里戏谑全无,围着白鞠转了一圈,他从来没想过白鞠这么小也失去了双亲,虽然安逸很想问什么时候发生的事儿,但安逸最是清楚这种问题无异于重新揭开伤疤那么痛苦,安逸虽然不是好人,但也不算是个恶人,没必要把别人血淋淋的回忆问出来之后,再装作格外圣母的去好言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