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了要一起守岁,可还不到子时,欢儿就打起了呵欠,看她那双被揉得通红的眼睛,左云宠溺地笑笑,就带欢儿先行歇下了。
小五几个倒是精神十足,把桌子移到了自己屋中,等到听了新年的鼓声,吃了喜饼才有些恋恋不舍地睡下。
自然是一夜好梦,第二日天刚敞亮,左云就睁开了眼睛,没有去叫醒睡得正香的欢儿,左云披了狐裘就径直到了院中。
昨夜除了院外的鼓声,院中倒是安静得很,没想到这雪竟下得这般大,仅仅是一夜间,院中的积雪就到了小腿处。几个孩子昨夜睡得迟,此时还没有起身,院中白茫茫地一片,难得显出些空旷的感觉。
等眼睛稍微适应了被白雪反射地有些刺目的光线,左云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出了院子,她有些迫切地想要看看,这么大的雪,乐巷里又会是个什么样子。
吱呀一声,木门被推开的声音比往日沉重一些,左云抬起眼睛,却看见一位裹在通红狐裘里的妙龄女子立于眼前,这染得鲜红的指甲,恨不得把所有财富戴在身上的装扮不是悦意又会是谁?
没有料到左云会这么早起来,悦意脸上有些掩饰不住的尴尬,伸手扶了扶满头的珠翠,悦意难得显出些羞涩。
“怎么这么站着?也不怕冻着。”
左云见状赶紧过去执了悦意的手,入手的冰冷让左云心中微微一动,穿着这么厚的狐裘手还这样冷,一定是站着有些时候了。
像是怕被左云烫着一般,悦意赶紧抽出了手,虽然脸上还有些尴尬,但语气已经是左云听惯的随意了。
“也是刚刚才过来。你说你也是个劳碌命,难得清闲一点,也不说睡个懒觉。”
微微抿起嘴角,左云并没有揭穿悦意,笑着望着她,顺势接过了话头。
“你不也是一样。快别这么站着了,进屋去喝口暖茶。”
“就不去了。”被左云看得有些不自然,悦意又摸了摸头发:“孩子们平时也辛苦,就不进去吵着他们了,让他们多睡一会儿。”
“好啊!”左云笑着点头,突然上前挽住了悦意的胳膊:“那我们就在巷子里走走!
火红狐裘里的胳膊有一瞬间的僵硬,可悦意很快就放松下来,顺着左云在乐巷里闲逛起来。
此时本就是乐巷一天里最安静的时刻,加之昨夜的大雪,此时更是空无一人,左云两人都没有说话,长长的巷子里只听得见锦靴踩在雪地里的吱呀声。
两人一人穿得素净,一人艳丽,在被白雪模糊成一片的背景里像一白一红两朵并蒂开放的寒梅,有一种说不出的美感,左云望着悦意沉寂的侧颜,突然觉得这样的悦意十分的赏心悦目,虽然仍旧是俗艳的,却有一种超脱出一般审美的风骨,是的,此时左云唯一能想得的词语就是风骨。
再次被左云看得有些诧异的悦意终于忍不住开了口,因为活动了一下,抚住脸庞的手也有些了温度。
“我今日莫不是脸上长了花?你再这么看着我,我都要害羞了。”
“呵!”被悦意逗笑,左云也停下了脚步:“还不知道我们悦意也知道害羞。我是觉得以往都没有发现你安静的时候,竟还有这样的风采。”
“风采?”悦意也乐了:“倒是第一次有人这么说。但我觉得风采什么的无关紧要,我们怡红院最最要紧的是风情,看出我是这般风情万种的尤物,却也说明你眼光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