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来就小,皮肤又嫩,根本架不住这么对待。
被压得有些喘不过气的虞荷只能又凶又委屈地撒娇:“你好重,快起来,我都要呼吸不上来了……西格尔,我生气了!”
脱身的虞荷怒怒踹过去一脚,恰好踩在西格尔的胸口上,这还不解气,又用力踩踩,发泄自己的怒火。
与唐有七分相似的年轻面孔遽然浮上不自然的红,看起来怪异又病态。
完成这一切的虞荷气也就散得差不多了,娇娇气气地抬起小下巴命令:“不准吵我,我要继续睡觉了。”
“嗯,”西格尔的声线有些沉,这次他没有捣乱,而是躺在虞荷身边,又帮他掖好被子,“睡吧。”
阖上的眼皮再度打开,虞荷奇怪:“你不怕唐看到吗?”
“怕他做什么。”西格尔不屑道。
惺忪迷蒙的脸蛋微微一歪,幅度很小,配合这双澄澈湿润的眼,充满青涩的懵懂与无害。
“忘了告诉你,父亲的时代已经结束了。现在[格兰利亚]是我的,”
西格尔凑近几分,将唇贴在虞荷的耳边,刻意压低嗓音逐字强调,“你,也是我的。”
睡眠不足的虞荷脑袋还有些晕乎,无法消化西格尔的话语,等他想要思考的时候,西格尔的言语如过眼云烟消散得一干二净。
瞌睡劲稍微散了些,但他又不好意思让西格尔重说一次,想必这个小屁孩说出来的话也没多重要,干脆把眼一闭,酝酿入眠。
西格尔痴迷地看着这张睡颜,眼神近乎贪婪。
因为动怒脸颊泛起薄粉,虞荷紧闭双目时五官明艳无双,睁开眼却无辜又无害,透着惹人怜惜的可怜劲儿。
伸手拨去雪肤边上的碎发,刚欲低头亲吻,大门骤然大开。
枕在手臂上的小洋娃娃猝不及防受惊,肩膀剧烈颤抖过后,嘴巴抿成委屈的弧度,泪眼汪汪地睁开了眼。
刹那西格尔就慌了神,有一种手足无措的慌张感,大门口的人却毫无眼力见地往卧室内侵犯。
“你说过,要是我和你合作扳倒唐,你就会答应我一个条件。现在唐身受重伤,生死未卜,[格兰利亚]全在你的掌控下。是你兑现承诺的时候了。”阿黛尔漠然开口,“我要他。”
西格尔毫不犹豫:“不可能。”
阿黛尔冰然且强势的目光冷冷扫来,西格尔冷笑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个男人?假扮女人在[佩莱利]获得继承权,你可真是下作。我没有揭穿你已是仁至义尽,不要妄想不该想的人。”
“我最后警告你一次,滚出去。”
被揭穿的阿黛尔并没有动怒,这世上本就没有永远的秘密,唯一能够保守秘密的,只有死人。
只要杀了西格尔,他的性别还会是秘密,虞荷也会是他的。
这一次阿黛尔汲取上一次教训,带上了不少得力下属,甚至从他母亲那边调来许多能人。
西格尔也提前在暗处安排好人手,两班人马当即打得不可开交。
只有[格兰利亚]最强大的族长能够踏足的卧室,现在如同市井小摊那般人人可以踏足,昂贵的家具被劈斩成一堆破铜烂铁,花瓶绿植在地面砸碎,发出刺耳又尖锐的声响。
虞荷再也受不了,倏然坐起身,双手捂着自己耳朵:“你们能不能安静点,我还要睡觉呢!”
他困得不行,根本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只是用力翘起湿润的眼,尽可能让自己看起来很凶。
等到看见室内的一片狼藉,小脸微微错愕,继而有些害怕地后退,伸手将被子揪得很紧。
“停下来。”
“收手。”
两道截然不同的声线从两个人口中说出,他们发丝有些凌乱,是方才互相“切磋”时导致的。
现在他们双目直直落在床上的小洋娃娃身上,见他极力睁大眼不让眼泪掉下来的害怕表情,喉间微微一动。
他们不约而同下达命令:“退出去,马上。不要发出任何声音。”
“不要吓到他。”
阿黛尔一向不知道怎么哄人,他脸上沾有一丝血迹,想要上前,可虞荷又被吓得后退。
生平他头一回升起无能为力之感,无声张了张唇,最终将声音放得很轻:“你先好好睡,不要下床,地上有很多碎片,你会踩伤的。等你醒了,我会来接你。”
“他不会跟你走的。”西格尔冷声道,“他是[格兰利亚]的人。”
“是吗?很快就会是我[佩莱利]的人了。”阿黛尔反唇相讥,“到时候还请西格尔少爷赏脸,出席我们的婚礼。”
西格尔还欲还口,眼角余光瞥见虞荷吓得不行的样子,心软得一塌糊涂。他转身面向虞荷,轻声哄着:“阿黛尔会出去的,我陪你继续睡觉好不好?”
虞荷点点头,又摇摇头,带着点哭腔说:“你也出去。”
最终,阿黛尔和西格尔都灰溜溜地离开卧室。
他们背靠大门,时刻注意里头动静,但这房间的隔音该死的好,他们竟无法听到一点风吹草动。
二人对视一眼,火花无声迸发,方才没有尽情的“切磋”又在蠢蠢欲动,可害怕吵醒虞荷,再度按捺下来。
卧室内的虞荷左顾右盼一阵,用手搓搓眼泪,无声地哭了一小会儿。
他一向害怕暴力,害怕血腥。
害怕是害怕,可还是困得不行。
一个人睡觉的他委委屈屈把脸蛋埋进被子里,把自己藏得严严实实。
约莫过了五分钟,紧闭的窗户突然打开,微风将窗帘吹得翻飞起舞,一道敏捷黑影掠进卧室后又迅速消失。
等到窗户再次关闭,床上只剩下空落落的被子。
房间内再无一个人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