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喻先生,这家传的手艺啊,谁也保不齐下一代还有这个天赋,还有这个喜好,也许将来您的子孙后代不想再做手艺人,而是想去做官,想去当将军,想去做生意,喻先生会逼着自己的子孙后代硬是要学会您的手艺吗?”
“就算是他们都学会了,可是却无心于此,您认为一旦等您百年之后,您的子孙后代还会有这个心思将这门手艺传下去吗?真的到了那个时候,恐怕喻先生只能在九泉之下痛哭,痛哭自己的家传绝学就此失传,不能发扬光大了。”
“或许喻先生会说,儿子不学,那就找个徒弟来教,这门手艺也就不会失传了。可是喻先生应该没有想过,这样一来,您家传的手艺也就没了,与其只教给一个徒弟,还不敢保证这个徒弟能否继续发扬光大,倒不如桃李满天下,往后人人说起这门手艺,都会竖起一个大拇指来,说这满天下的大师,都是师从你喻皓,这满天下的大师,都是你喻皓的徒子徒孙。这样的名声,那可是千古流传,堪比鲁班了。”
“鲁班?”这天一般的人物,喻皓他可不敢奢望,单是那千古流芳这四个字,就足够让他动心了。
沈少奕向前走出了一步,眼望着大片的工地,那里就是泉州大学的所在,不久的将来,这里便会有无数的楼房矗立起来,会有无数的学子走出去,为泉州,乃至整个大宋,带来繁荣昌盛。
“所以,这道墙一定要筑起来,而且要筑得越高越好,最好让墙的另外一边看不见,也摸不着,但一定能听得到。”
“听得到?”喻皓这短短的半个时辰,都已经听得有些云里雾里了,此刻沈少奕却又抛出了什么看不见、摸不着、听得到,更是让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对!喻先生不是说文人瞧不起手艺人吗?很简单,沈某就让文人们看看,他们在吃糠咽菜的时候,手艺人在喝酒吃肉;他们在大冬天里穿着单衣,瑟瑟发抖,蹒跚而行的时候,手艺人一身裘衣,迎风高马;他们住着茅屋,在飓风来临时颠沛流离,居无定所的时候,手艺人住着高屋,看风吹花落飘舞,赏雨落尘随水流。只要你比别人过得好,别人瞧不瞧得起你,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有一天,读书人会仰望着手艺人,有一天,再不是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有一天,再也没有什么士农工商,而是人人平等!”
最后这句话只是在沈少奕的心中,他自然不会说出来,这般惊世骇俗的话,不要说是喻皓了,即使是赵匡胤,恐怕也接受不了。沈少奕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与喻皓的这番谈话之后才有了这样的想法,甚至是他自己都吓了一跳,为什么自己会有这样的想法呢?
喻皓则完全沉浸在沈少奕描述的那个场景之中了,直到沈少奕自他的身边离开,都是没有察觉。
“少奕,你和喻先生说什么呢?”
“说你那两百万贯要派上用场了!”
“派上用场?那可是父皇给的嫁妆,你要是花完了,那可就没有了!”
“这一点不用担心!难道云清你没听说过鸡生蛋,蛋生鸡的道理吗?”
“你又想到了什么歪理了?”
“当然不是歪理了,将来你会看到的。”沈少奕抬头看看天色,“天也不早了,先送薇薇和周儿回家,吃完晚饭后,你陪我去见一见韩先生和留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