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写的。”夜阳嘴角一勾。
“靠……”贺梵音难得地爆了句粗口,朝他翻着白眼。
“没话说了吧,这一曲还是换我来,礼尚往来,就当做是我送你的!”夜阳说着袖袍一扫,一张寒玉古琴就落在了桌子上。
看见这一幕,贺梵音才反应了过来,惊喜地望着夜阳:“你也用琴?”
“我修行上可没这天赋,只是喜欢玩玩,技艺比你差不到哪里去,不过你这把故事写在曲子里的本事,倒是真没有。”夜阳细长的双手放在琴弦上,整个人瞬间就安静下来。
贺梵音饶有趣味地盯着他,像是想把他彻底看透环抱着双手,把舞台让给了夜阳尽情发挥,当上了听客:“从来都是我给别人弹曲子,没想到今天碰见一个要弹琴给我听的,有意思,真是有意思,那我就等着看你的表现了。”
夜阳不再说话,目光平静地望着远方,八指落在琴弦上轻轻一划,清脆的琴声默然,融入了宁静的黄昏,四周没有半分的波动,无形的力量却在河面上泛起了一圈圈的波纹。
夜阳的琴声平淡而雅致,有声却无声,轻灵而压抑,空明的声音在空旷的天地中传播得很远,跨过河流,跨过湖泊,穿过沼泽,穿过田野。
等一度回音消失的时候,天边的红霞已经消失不见,顽强挣扎的落日也无处可寻,天地之间重新被黑暗笼罩,田野中的水洼里,挂起一轮弯月,清幽的月光洒向大地。
许多农人带月荷锄归去,空远的琴声传入耳中,先是惊讶好奇,眺望琴声的来处,找不到源头之后,也就顺其自然,配合这琴声,悠闲地唱起了田家的小歌。
清冷的月光,幽暗的夜色,那若有若无的歌声,再伴着悠扬的琴声,一副清闲自在的景象跃然纸上。
舒缓的江水哗啦啦地流淌,流水的声音滋润耳朵,江边是芬芳的兰花,沙滩上有干净的白芷,兰草顺着水流摇曳,清风徐来,一朵朵洁白的芦花随风飞舞,洋洋洒洒,就像下起了一场白色的毛毛雨,令人心旷神怡。
一只孤零零的小舟在江河之上漂流,一壶陈年老酒,几叠可口小菜,两个至交好友开怀畅饮,酒过三巡,摇摇晃晃地站在夹板上,对着明月吟唱:“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听了贺梵音的一曲,夜阳内心获得了难得的安宁平静,而这种平静,又被他谱写在手上的琴曲中,琴声和夜色融为一体,月亮也是亲近的朋友,尽情的书写自己的心事,忘却了痛苦和烦恼,这一瞬,便是永恒……
一曲终了,月牙挂到了头顶上,黑夜重回寂静,江上很久都没有声音,再一次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两人都陷在自己的回忆里无法自拔,一个听客,一个琴师,不同的是,身份被转换。
良久,贺梵音才从幻境里脱身,只是眼中还存留着一丝恍然,他回过头,却发现夜阳依旧闭着双眼,可是身上却溢散出不稳定的气息,贺梵音皱眉,脸上闪过挣扎之色,随即再度平静,端起冷了的茶水一饮而尽。
很快,夜阳的气息恢复稳定,更强大的气势猛然爆发,小舟一阵颠簸,差点散架解体,他稍稍调节了气息,睁开眼,平静的目光望着贺梵音。
两人都没有说话,保持着压抑的沉默,还是贺梵音打破了宁静,轻笑道:“弹个曲子你都能突破,也是够厉害了。”
“我也没有想到,你会眼睁睁的看着我,你难道不知道我强一分,你败的机会就要大一分吗?”
“呵呵,一切随缘就好,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是打不过,大不了一死,反正我在这世上无牵无挂,死与不死都没有什么关系。”
“那你倒不如直接自杀算了,也懒得我动手伤了和气。”
“有时候该争的还是要争一下的,毕竟好死不如赖活着,你说呢?”
“你说得对。”
沉默再次延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