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边要比别的地方更冷一些,风吹在脸上,耳朵都有些僵。
远处的路灯倒映在水里,随着波光粼粼的水面晃荡,破碎成了幻影。
“你的手机关机了,我找不到你。”
宋浔南听到闻珩这样说,抄了下口袋,指尖摸到触感坚硬的手机壳后想起什么,又收回来,反应慢半拍地“哦”了声。
“手机在给你发完消息后就没电了。”
今天找他的人太多,电话、消息,一个接一个,没有停下来的时候,宋浔南直接静音了。
等晚上要下班的时候才发现已经快没电了。看着最后一格电量消耗殆尽,宋浔南感到久违的清净。
这样就没人能找到他了。
让他安静的自己待会吧。
宋浔南本来是这样想的,在这里遇到闻珩不在他的计划中。
他伸手从旁边的便利店购物袋里摸出一罐啤酒,右手食指一勾,“呲啦”一声打开,往嘴里倒之前看了闻珩一眼,示意一下。
“你喝吗?”
在看到闻珩摇头后他也没说什么,将手里的啤酒对着嘴倒下。
喝的或许有些急,宋浔南呛了声,这才慢下来,目光放空看向夜空的某个点,视线没有聚焦。
闻珩在旁边静静陪着他。
“你找了我很久?”宋浔南开口,偏头看闻珩时,眼里落了岸边的灯光点点。
他的西装外套已经被丢到了草地上,闻珩的大衣地下只穿着单薄衬衫,袖子还被卷到了手肘处,让人一看就替他冷。
刚刚握上闻珩手的时候说他手凉,其实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两人的手都跟冰块似的。
“没多久,”闻珩说,“心情不好?”
宋浔南从鼻腔里发出气音算是回应他。
“现在回家吗?”
“不回。”
闻珩只道“好。”伸手去碰地上的袋子。
宋浔南惊讶说“你干什么?”
闻珩从他手边的购物袋里拿出一罐啤酒,打开,喝了口。
谷物发酵的味道实在说不上好喝,味道冲鼻,闻珩向来很少碰酒,被冲的浅浅皱眉顿了下,缓了下说道“陪你。”
宋浔南看着他。
闻珩身上的大衣在他身上,现在自己穿着件墨蓝色高领毛衣,领子束缚住喉结,吞咽啤酒时上下滚动。
闻珩跟酒是不搭边的,可是一旦将二者捆绑在一起,就好像让他身上有了某种反差魅力。
跳脱出冷淡寡言的医生形象,更鲜明了。
宋浔南又看了他几秒,随后模糊的笑了声,将快要烧到手的烟蒂弹了弹,碾灭了。
“你应该知道我公司的破事了吧?”
闻珩点头。
可能是环境太好了,气氛已经到这里了,宋浔南突然觉得自己没必要再撑下去。
“我今天坐在会议室那个位置的时候,紧张的恶心,想吐。”他缓缓开口,突然有了倾诉欲,想将这糟糕的一天讲给别人听。
而这个人也不会嘲笑他软弱、无能。
遇到这种事谁不慌?宋浔南也慌,但他是公司的领导者,是员工们信任与依赖的总裁,他倒了,这个坎就真的过不去了。
“我拼命的告诉自己要冷静,要沉住气,凡事还没到最糟糕的地步,我能解决好。”
“如果是之前的我,大可以挥手说一声老子不干了撂挑子,但是现在不行。我是他们的老板,我要是不干了,他们怎么办?辞职?失业?跳槽?”
宋浔南看着闻珩的眼睛微笑,但闻珩却只看出了他笑容下掩藏的苦涩。
宋浔南说“他们背后的孩子,父母,爱人,怎么办?”
“你做的是对的,”闻珩很轻的叹气,“但别把自己逼得太狠。”
“不能不逼,”宋浔南摇头,“我有资本重来一次,可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这种机会。我得对他们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