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提到人类，你第一反应联想到了，

动物。

回想起因未知恐惧落荒而逃的贝尔斯，回想起在肉体的痛苦和快乐中沉沦的女王，说到底人类也不过是在本能和欲望的控制之下。唯有抛开善恶是非，才能真正领悟皆杀天使绽放的光辉；唯有透过社会制度与道德的约束，才能看懂寒谷风对家乡邻国的爱国心；唯有解除士兵们身上的科技武装，才能理解这场战争的意义……或许亡灵使搞错了。人类只是有太多错综复杂的外衣的高级动物，并不神秘。沧海桑田、文明进化，动物依旧还是动物。

「新能力“略化归源”：可以将目标的科技、装备、道德、是非观等外衣全部逐一消除。对人类以外的目标使用效果有限。」

渐渐的，你恢复了视听觉。

然而眼前的提示信息仍未结束。

「心灵系统支撑的神级技能三个上限已满。因神技间的联动效果，

“天恩普临”获得了两个扩展技：

“天恩随机”——偶尔，你会自非周边人物那里分享到好处，仅限有名字的角色。

“天恩牺牲”——当你出于善意做出牺牲时不会遭受任何损失。

“简述反词”获得了一个扩展技：

“日志反词”——你现在可以针对自己眼前显示的最近几条日志记录进行反词篡改。」

入手了好多东西，光看描述不行，必须亲手试试。

但现在没空。

“去追亡灵使！”

“好！”

黑马立刻在独角前凝聚高能，却被你当即制止。

“你干嘛？拆房吗？一炮下去旅馆还能剩多少？”

“窗户太小我跳不出去，不打爆它能怎么办？”

“下楼，绕到后院啊！”

“你真着急假着急？”

“所以你干嘛跑进办公室？”

“火力支援！”

“火个毛线！你应该在楼下等着，然后我咿哈一声跳下去，正好坐在马鞍上。”

是是好好事真多——黑马嘟嘟囔囔顺着楼梯跑到旅馆院里，跑到楼后，你咿哈一声跳下去坐在马鞍上。

刚想去追，

眼前出现有关日志的提示信息——「你被亡灵使逃掉了」，无力跪。

确实，那女的本就擅长越狱，从卫兵们包围里逃走自然也不成问题。只是稍微耽搁而已，逃得真快。

战争在即，街道上冷冷清清。

有在旅馆附近巡逻的卫兵听到了伊露莎3和戮虎之间战斗的声响，由于旅馆隔音效果很好，他不能确认。总之先叫了十几个手头上没工作的同事在附近进行警戒。

然后就看到有一个女人从三楼窗口无伤跳下，企图逃走，立刻实行包围逮捕。

亡灵使是违规的高仿人形，这导致卫兵们最初以为它是人类，所以用了麻醉枪，被它顺利突破包围网。等到卫兵们反应过来之后，已经追不上了。

就算亡灵使是非战斗型机体，奔跑速度也比普通人类快多了，眨眼间躲到了民建的后面，你上帝视角的极限范围外。或许它蛰伏的这些天已经策划了一切，包括撤离路线。

“就这么算了？”

“不甘心你大可以去追嘛。”

黑马当然不甘心，仗着自己的超高速信心十足的冲了出去，它觉得一定可以抓回亡灵使。也不想想，在路况纵横复杂的街头巷尾就算是专业赛车又能快到哪里去？关键是，根本就不是追不追得上的问题，而是还找不找得到的问题。

黑马最终垂头丧气的回来了。

你很淡定，

返回旅馆，抱着双臂翘腿静坐。

现在最重要的是减少言行，减少「日志信息」被刷新的可能性。

刚才日志里写了「你被亡灵使逃掉了」，完全能够改成「你被亡灵使“追上了”」——一瞬间，亡灵使就会自己跑到你的面前……也许是背后？总之，把那疯婆娘弄回来就是一个技能的事。

问题是，今天「简述反词」的三次使用次数已经用光了。现在晚上八点多，稍等，过了零点亡灵使就会满脸懵逼的自投罗网。

只要这条日志信息别被滚动刷新弄得太远就行。「最近」「几条」具体是指多久之前，具体是多少条以内，尚不确定。你现在该做的就是静待零点。

尽量不说话，

尽量不动弹。

你身边的人们正在实施抢救——伊露莎2制服了所有活尸；天拂把自己的血撒在活尸身上，他们脑袋埋着的操纵器被纳米机械体排异，身躯逐渐痊愈，恢复神志死而复生；黛因负责协调闻声而来的大量卫兵们整理现场、发布通缉、安抚受惊的女职员们，还得联络附近的手工铁匠铺──回程途中，你把坦坦留在铁匠铺工作，并安排士兵们保护。

你望着墙壁上的巨大斩痕发呆。

真是的，

没控制住愤怒，越最近来越难以抑制情绪波动了。现在冷静想想，还有比挥舞神器剑更好的办法。

干脆……在墙上装个拉链吧？

负责救治伊露莎3的是洛千城。委实讲，真的有些出乎意料，本以为她已经返回白夜公国了。

洛千城就是那个隐身人。

她如今穿着一身轻薄的隐身紧身衣，与之前轻飘飘娇小女性恍若两人。考虑到洛千城使用过的那几个技能，她不仅是黑客，而且是贼。

如果推测无误的话：洛千城使用了某种黑客技能，屏蔽了在场所有机械体的视觉令自己完全隐形，并用光学隐身衣欺骗其他人类。声音是用技能消除的。所以在亡灵使甚至你上帝视角的眼里，洛千城就像被剪切出去似的，配合她那个无痕骇入的技能，相当完美的隐身。

你问了洛千城控制其他机械体视觉的技能是什么，洛千城只是轻轻笑笑：“别想着拷贝我的技能，这是由无数被动技能支撑的一套完整技能组合，就算你拷贝一两个也无法发挥真正效果。”

洛千城知道了。

出于匪夷所思的推理，她知道你能够拷贝他人能力，也知道你是机械体，更知道亡灵使绝对会趁你不在时发难。作为人类来说，她异常聪明。

紫名神技按比率很罕见，但全世界半神之子的数量却并不少，有着各种稀奇古怪的特殊力量。洛千城把你能够拷贝他人技能这件事归结于某种神技，再加上半神之子里黑发众多，这种推论不无道理。

在亡灵使当众揭穿你身份之前，洛千城已经在你的视野里将自己的身影抹除了，这就是她早已确认你是机械体的证据。

或许洛千城作为黑客不如亡灵使，但也能察觉到空气中有数量庞大的微弱无限通讯连接，其核心就是你。久了，也就能确认了。

“你怎么没被抓做人质？”

“明摆着它会搞事，谁会立于危檐之下？你前脚走，我后脚就搬入其他旅店了。”

“怎么又回来了？”

“是你当初跟求婚似的哀求我留在你身边，怎么现在反过来问我？”

你有吗？

是不是当时挽留洛千城别回国时，遣词方面有什么误会？

伊露莎3终于恢复神志，看起来已经完全康复。超过五人对洛千城深深鞠躬道谢，包括你。

修复黑客损伤比想象的还要困难——亡灵使有类似连锁压缩的技能，但洛千城只能想办法逐一解压伊露莎3的核心程序；部分人格遭到删除，还需要拿伊露莎2作蓝本对3号进行复制修补；仔细排查有没有埋下病毒程序。最后才交给你，进行连锁复写操作。

……莫非白冷裘斯黑客袭击银行事件也和她有关？

总之你会记得她这次帮了……

呃？

以你极高速的动态视力，眼睁睁的看着洛千城走向你，高高扬起右手。

扇了过来。

清脆的声音，洛千城给了你一记耳光。啥情况？

弱弱的血肉之躯娇小女子的手臂，未加任何技能……这一耳光威力实在太低，甚至没能激活舍利金表皮的瞬间硬化防御。

你盯着洛千城，

洛千城静静的盯着你，什么话也没说。甚至不知道她究竟是为了什么。

总之，洛千城真的在生气。

事态急转。大概距亡灵使逃走两个小时左右，它又被抓了回来，又被拦腰打断，又被寒谷风提在手里。

寒谷风？他怎么……

只见寒谷风左手掐着亡灵使的后脖颈，右手攥拳，阴着脸，气势汹汹的直奔你而来。

咚的一拳砸在你的脸颊！

狠狠的！

“卧槽！好疼！”寒谷风顿时捂着拳头疼得跳脚，整个拳面都变得通红，“传闻居然是真的，你究竟怎么入手的钢铁炼气的被动技能？教我！”

他揍你的这一拳没开任何炼气。

你低头看了看被打残捉回来的亡灵使，寒谷风才想起来刚才本打算说什么。

“永远别跟这女的有任何深入接触，它根本就有毒；也别跟它妥协，它善于钻入人类心灵的缝隙，让人越陷越深；别让它保留完整机体，否则它会因为联合演算功能变得越来越聪明。”

“……就因为这个你揍我？”

“因为你太难堪了！能不能别被这种机械体耍的团团转？看不下去。”

洛千城竟然在一旁听罢默默点头，满脸赞同的表情。

谁愿意啊！

真是一物降一物。尽管你天生黑客高抗，但亡灵使却是足够高竿的黑客。可寒谷风可是肉身，而且还是赤手空拳不带任何科技装备的家伙，再加上擅长抓人，简直就是亡灵使的克星。在玉陶莞，寒谷风有个「猎狐者」的别名，因为他特别擅长抓捕亡灵使这种狡猾的敌人。说夸张点，闻着味儿都能找到它藏在哪里。

亡灵使垂头丧气低首不语。

寒谷风说道：“别跟一个控制特化型的敌人上床啊，找死吗！”

你问向寒谷风：“谁？它不是黑客特化型吗？”

寒谷风瞪向亡灵使，后者连连摇头说自己从没说过是黑客特化型，是你擅自误会了。

实际上所有柔级机械体都是控制特化型──大量的控制类黑客技能用于支配敌我双方的机械体，并且以独特的高仿人类外表与性格试图魅惑人类异性。这对于你这种能够受到黑客攻击的机械身躯和能够受到异性魅惑的人类思维来说……是最糟糕的对手。反过来说，寒谷风则是亡灵使最棘手的存在。

“你为啥没被魅惑？”你指着寒谷风，“我第一次在地牢见到亡灵使时，明明在它脸上看到你留的白。”

寒谷风托着下巴沉思良久，终于恍然大悟：“原来很久以前你误会我和亡灵使有什么，是因为那个啊。”苦笑一番，他继续解释道，“或许你应该已经察觉了，我原来在「青脉武僧」学艺，本来就对这种情爱之事清心寡欲，我的爱全都献给赫姆兰提斯了。其实对付这女的也很简单，只要拷问前先自我解决一番，把欲望降到最低，它就再也无机可乘了。”

“……”

也就是说寒谷风压根对亡灵使没有半点喜欢。“那你为什么一直缠着它不放，抓了又放，放了又抓的？”

寒谷风听罢皱眉，四下张望。

或许是因为你帮了他几次，现在好感值升到了正数的缘故吧，他拉着你走到无人角落附耳低声说道：“高阶的极南境机械体里，我只打得过它。”

“哈？”

寒谷风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最近极南境传来一股很难闻的臭味，难道只有我一个人觉得他们好像在酝酿着什么事情吗？于是我就想顺藤摸瓜，利用亡灵使查一查。巧了，它的招数对我没用，而且它攻击力、防御力甚至逃跑速度都在我之下，我不抓它抓谁？”顿了顿，“但是因为我不太精通拷问机械体，总是撬不开它的嘴，所以唯有放它逃走然后试试看能不能钓到大鱼……始终一无所获。这女的总是单独行动，不和任何机械体接触。”

你扶额，

一直以来闹了个好大的误会。

寒谷风低声告诉你一个秘密：亡灵使有可能是从极南境逃出来的。然而，这个秘密你已经知道了，而且是亡灵使自己说漏了嘴。

一瞬间有种你和寒谷风关系不错的错觉，然后就被打回现实。

寒谷风开始如老母般对你不断说教，说是训斥也不为过，用词颇不客气。尽管你已经入手了新的神技，以后再也不必受到人质战术的威胁了，但寒谷风仍然絮叨个不停。口口声声的，他说你是他的继任者，守护赫姆兰提斯的重任全都在你肩头，不能令他失望。见鬼。

还是那句话，如果因为寒谷风说话难听就要弄死他，他早死了百八十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