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事,立刻组织防御,把所有敌军全数歼灭!准备炸岩封路,让「寡言」有去无回!”
天琳娜狼狈的从地上被友军搀扶起来之后,果断进行指挥并掀起了一阵士气的高潮。在苏沙官兵高声呐喊,誓要把赫姆兰提斯……不,整个南陆联军总司令「寡言」弄死在这里的同时,天琳娜头盔下冷汗狂飙。她被吓得不轻。
有关战争,她的直觉一向很准,
此刻的直觉……就是输定了。
输定了!不行了!必须提前想好逃跑路线。
她庆幸自己的身材瘦小所以必须用厚重的铠甲裹覆,恰好掩饰此时此刻的慌乱神情。退路!还未开战她竟然已经开始找退路了,这还是出生后的首次。当然,她就算士气已经彻底崩溃也会奋战到最后一刻才逃,作为一名军人,一名「提尔」家族的后裔。
稍微取回冷静之后,理性分析来得远远比直觉要迟。令天琳娜战意瞬间为零的原因总结下来有三:
首先,能把一个穿着中型铠甲的成年男人用超过炮弹的速度……扔过来,绝非人类,而这个家伙暗藏在别的方向,既是「寡言」的帮手,也是「寡言」不愿轻易出手的底牌,那不是人类能战胜的对手;其次,天琳娜头盔的摄像头录下了刚才的一幕,绝对没看错,但苏沙士兵们并没有从塌方里找到任何尸首碎肉血迹,就像刚才那个人类凭空消失了般。这种超越物理规则的现象绝对是神技的效果;第三,也是最令天琳娜恐惧的……
「寡言」带领四五十名部下,陆陆续续挤进了环形低谷。到这里还没什么,但,居然分成了左右两队。好吧,兵分两路也没什么,但居然是「寡言」孤身一人骑着马走右侧,其他所有部下走左侧。如此找死的兵力部署反而让天琳娜不寒而栗,忍不住想立刻就转身逃走。
“呀哈哈,看到了吗刚才的空中飞人,笑死老娘了!”一名白发女军官正在捧腹大笑。
嗤嗤的,穿着轻型动力铠甲的女军官眼嘴轻笑起来。
唯一没穿着军装也没穿铠甲的哥特萝莉竟拍手鼓掌起来:“妙不可言,大人无论何时都这么出乎意料,真不想与其为敌呢。”
“住口!”手持带刺刀的双枪的轻甲女军官对着其他同伴呵斥道,“就算是做实验,我也不赞同大人用这样方式炸岩。看看你们的头顶,已经在敌阵脚下了,不要笑了!”
不知何故,典型的「水树郡」出场的服务型女机械人貌似也是军官,它神态怯懦的向前挤了又挤:“走在前面很危险的。”
看到这一幕,目送这些人走向另一侧,而骑着马的「寡言」肆无忌惮的不断逼近,天琳娜感觉整个世界的某些常识正在随着传闻中的男人到来,噼里啪啦的崩碎。
“报告长官!「阿波罗」长官已到位!请指示!”
天琳娜总算听到了一点好消息:“不愧是!动作真迅速,他可能也有预感吧。所有人听令!瞄准敌军总司令,给我狠狠地……”
天琳娜高举的手,未能顺利的挥下,那个「打」字也无法说出口,因为她看到了所有预计情况中最不愿意见到的一个——「寡言」的马屁股里钻出来一名人类,在望远镜下绝对就是刚才差点撞死她的那个囚徒港人——毋庸置疑,传闻是真的,「寡言」是找到了隐藏自己身份的方法的半神之子,货真价实,否则怎么可能从马屁股里拉出一个本该死透的人来?
“……TT长官?”
咕噜,天琳娜吞了口口水,用力挥下手臂,怒吼道:“给我狠狠地打!”
如今,她再也没有任何退路了。
无比绝望的形势下,她必须鼓舞全军士气超常发挥,装作一副无愧于姓氏骁勇善战的模样,否则……连她都退缩的话,所有苏沙人都会在转眼之间丧命。
天琳娜在下令进攻的同时,考虑的则是比最糟更糟的情况──或许,从最初开始她已经没有任何逃走路线了。从那个投掷活人的绝世高手的方位来判断,极有可能,向苏沙腹地撤退的路线全都被切断了。作为苏沙最强的不落城池「天磐岩之森」,后方(西侧)绝不可能轻易被围死,但若是仅仅堵截半天甚至一天还是有可能的。
急中生智,她想到了除原路撤退回山顶,以及顺着敌军来路反向突围两条路之外的第三条逃生方案:
A,正面战场棋盘山林里地形错综复杂,有条小路。
B,从南侧断崖跳下去,绝不可能攀上来和绝对跳不下是两码事。
摆在她面前能选择的路几乎绝了。
右侧的天琳娜与寡言,左侧的阿波罗与女军官一众精锐部队同时打响激烈的战斗。
在天琳娜的视角看去,无数枪林弹雨肆意疯狂的从上方倾泄下去,全部砸在「寡言」和机械黑马的身上。这是种恐怖的暴力,就算此刻下方的不是人类而是一辆苏沙最厚最沉的装甲载具也会被炸得连个渣也不剩,单用子弹埋都埋窒息了。
一道粗大的激光束突破烟尘迷雾向着高台横扫而来。灼热的空气扑袭着扒在工事边缘的苏沙士兵,尽管地形优势起了作用当即毙命的人并不太多,却一时削弱了攻势。
烟尘渐渐消散。
独角因高温而令金属变得通红的机械黑马,一点损伤都没有。骑着马的寡言看起来……千疮百孔?天琳娜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正常的人类被打成筛子不应该还摇摇晃晃坐在马鞍上才对,反而就跟一块铁板凿穿了几个眼却不碍大事。
除此之外,
天琳娜不由「哈?」了一声,因为马周围多出来十几个看起来很弱的新兵蛋子。他们也穿着苏沙的制服,却不打算模仿的很像,貌似仅打算借鉴苏沙的武装风格。砰砰啪啪的,他们对着高处射过来子弹,没几发准的。
上边是精锐,下边是新兵,这是场屠杀。
莫名其妙的,天琳娜忽然找到了短暂的自信,指挥士兵们迅速击杀了马周围的那些纯属来送的赫姆兰提斯狗。尤其是,集中了比之前更凶猛的炮火全部轰在「寡言」身上。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那些新兵的尸体很快从岩地上消失不见,仿佛复活了似的,又纷纷从马屁股里钻了出来。天琳娜的头盔有望远镜功能,不会看错,还是之前打死的那十几个新兵。
最扯的是「寡言」,被猛烈的炮火炸得只剩下半个脑袋和上身了,居然还活着……稀稀拉拉滴落的鲜血就像便宜的化妆道具。
“我之前究竟在担心什么啊,只剩17%都死不了。”
当「寡言」这样说罢,突然被黑马反叛,一击持续的激光灼烧,直至化为了白烟,不再留下半点痕迹。天琳娜和身边的苏沙官兵都停下了手中的武器,呆若木鸡看着眼前马杀主人的离奇一幕。尚未来得及欢呼些什么,张开的嘴却只能倒吸凉气。
完好无损的「寡言」也从马屁股钻了出来。
他咔咔的晃了晃脖子,用极低的喃喃自语在寂静的低谷里回荡──好,实验还是很成功的,开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