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上,郭松骑着自己的摩托车小心的行驶着。他刚刚去县里教育局归来,为山村小学的孩子们争取到了一笔补贴。钱不多,但足以给孩子们买教科书和作业本。
同行们能理解他的并不多。作为曾经的全市状元,他拿到了唯一的帝都大学录取名额。作为特困生,他被树立为榜样大肆宣传。他本来前程似锦。但却在毕业后重返故里,只为让更多的穷孩子走出山村。
一晃年届三十,大学的女友早已分手,乡野的村姑也入不了这个知识分子的法眼。他成了个老光棍。在农村,这可不算是赞誉。
摩托车在缓缓前进,脑子里在想着如何安排新课程。
他承担着学校各科的教学指导工作。要让几十个不同年级的孩子都接受相应的教育,并且每一科都不能落下。这样,他们才有可能通过高考,走出乡村。
没有教学用具,就自己动手制作。没有教学书籍,就自己抄写、默写。
没有什么困难是解决不了的。
七年过去,考上了大学的学生,不过二人。但至少,其他的也能去市里找一份像样的工作,改变了穷困。
脑子里想着事,直到一声巨大的喇叭响起,才回过神来。但大巴车的远光灯已经照到脸上,他根本看不清任何东西。
“嘭!”撞击感比声音更快的传入身体,他飞了起来,开始迅速下坠。等到视力恢复,距离乱石山谷已经不足一米。
斜眼看去,大巴车在不远处冲出了山崖,亦急速坠落。
临死前,郭松想起考驾照时,第一课便是灯光的应用。“正确使用灯光!打灯都不会,你是上路找死的?!”
驾校教练的谩骂,言犹在耳。但,这也是近十年前的事情了。
“不是车祸,我大概已经忘了这句话吧。”
拥挤,吵闹。无比繁杂的信息。在几乎致命的挤压之后,一切豁然开朗。紧接着,剧烈的疼痛感从臀部传来,他无法忍住呼救的声音,但传入耳朵的,却是婴儿的哭声。
这的确是他自己的声音,尽管听上去很陌生,但大脑的确是这么告诉他的。
随后,大脑给出了结果:他穿越成了小孩。
穿越,并不总是好的。
郭松就到了一个家徒四壁的贫寒之家。父母对这个新生儿的到来并没有太多的喜悦,更多的是一种负担。
作为一名老师,他非常清楚的知道,在实现现代化之前的中国社会是个什么样子。那并不是一个值得庆贺或是适宜生活的时代。不管是强汉,还是盛唐,概莫能外。
吃人的封建等级制度,无人权的社会环境,灭绝人性的徭役,猛于虎的苛捐杂税。古代社会具备一切摧毁人的条件,却没有留下一条存留人的道路。
他依然记得,即使在二十一世纪的头几年,农民依然在温饱线上挣扎。每一年的公粮,都是足以压垮一个家庭的重担。无论杂交水稻产量多高,无论生产技术如何发达。在国家免除农业税之前,农民并没有任何的幸福感或是吃饱穿暖的基本条件。
后来农民每天打麻将,说八卦,坐在晒谷坪上悠闲的晒太阳,都是国家不仅免了农业税,还每年补贴农用开支的缘故。
穿越回古代,若非王公贵族,都没有什么值得开心的事情。哪怕真的成了王公贵族,也并没有什么乐趣,无非是多了一点生杀予夺和交配权而已。可在现代,生杀予夺的权力并不需要,交配权则完全自由。
至于食物更是天差地别,哪怕是现代社会的一条宠物狗、宠物猫,也吃的不比古代的贵族差。即使是农村的猫猫狗狗,也是吃圆润香甜的白米饭。在这个没有打米机的时代,有几人能吃上上好的白米?在千禧年之前,农村打米机打出来的米,还是需要筛选的。到了奥运年之后,才拥有了能打出完整米粒的打米机。
郭松并不向往任何一个过去的时代。虽然他常常会怀想那些文人骚客,英雄豪杰。但,只是怀想,他绝不想来古代和他们见面,一点也不!
父母都是佃户,并不健壮。父亲身高不过一米四,母亲更是只有一米三出头。他们还很年轻,但生活的艰苦早已将他们折磨的满脸皱纹,看不出半点年轻样。
虽如此,这对夫妻还是尽己所能的抚养这个孩子。母亲的奶水并不多,很多时候不得不让郭松喝夹杂着米糠的稀粥,自然也只能养成一个瘦骨如柴的孩子。
繁重的农活让父母没有多余的时间来照料他,他虽然不吵不闹,但是拉屎拉尿是不可避免的,而且也是无法控制的。即使是现代健康的孩子,也需要到一两岁才能用大脑控制全身的反应。何况于一个营养不良的小孩?屎尿到了,就完全不受控的往外排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