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定县,城楼上。
“呼啦啦。”郭松吹着东南风,好不惬意。大老远的,就能看到大致位于真定县与下曲阳县中间位置的耿乡。和常山国改名石家庄不同,这个耿乡虽然小,可名称沿用了数千年,直至现代,这儿还叫耿村。
耿乡尘土飞扬,旌旗高展。云雾朦胧中,看到一片屎黄色的脑袋。张角死而复生,大发神威的事情,郭松已经知道了。这厮居然没有直接飞过来算账,而是集结了十万兵马来战,可就有点奇怪了。
开会研讨之后,初步判断。张角那种秒杀几十万人的力量,应该只是瞬间的,不可持续,不可反复使用的。否则的话,一来他没必要再集结部队来战;二来他也不会等到要死了才用。现在的张角,应该只是一个普通的“仙人”,或是一头“僵尸”。和西方那种行尸走肉不同,东方文化里,僵尸都是因为具有法力,战斗力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就算只是个神仙,我们也扛不住啊。”郭松咂吧着嘴,虽然不清楚张角学了南华几成功力,可靠自己这点装备,肯定是防御不住法术的。
钟离权走过来,面色凝重,“夫子。百姓们要和你说话。”
郭松不解道:“不是安排他们出城避难么?”
“您去看看吧。”
郭松依言下城,看到百姓们都聚集在阶梯前等着,为首的是三老。
“诸位父老乡亲,贼人就要来了,速速出城避难去吧。”
“我们不走。”三老拄着拐杖,满头白发,背都直不起来了,语气却非常坚决,“我们决定与真定县共存亡。”
“这是毫无意义的。”郭松站高两个阶梯,扫过众人,道:“父老乡亲们。真定县的存亡,不在于城池,而在于百姓。只要你们都还活着,真定县就不会亡。城墙倒了,可以建起来。房子没了,可以修好。人若是死了,可就真的死了。”
三老道:“夫子廉政爱民,我们岂能弃夫子于不顾?我们虽然都是小民,却也能干活。”
“我保护你们,是为了你们能好好活下去。我整顿吏治,是为了你们不被压迫。我督促生产,是为了你们能丰衣足食。不是为了你们陪我去死!这种忠诚毫无意义,毫无意义!我不需要你们的忠诚,只要你们好好活着,明白吗?”
百姓沉默了,谁也不想死,这是人之本性。
“夫子,我们无处可去啊。”乡老们嚎啕大哭。他们活了几十岁了,饱受磨难。“这世道,只有在县内才能糊口。我们出去也是死路一条。”
郭松道:“那你们也不能在这里等死。”
“郭夫子。”
正争论着,远处云层中一道白芒射来,居然是李玄来了!
“神仙救命啊!”郭松大喜过望,赶紧上前迎接。
李玄一见面就把根三寸长的木枝交给他,道:“快去,把它们立在城墙四个角,可庇护全城不被法力所扰。”
“快去。”郭松赶紧吩咐士兵去安排。
不一会,只见城墙外刷地生出一面透明墙,从地面,直插天空,高约百米。四面墙互相契合,封闭起来,像是一个长方体罩子。
“多谢神仙。”郭松捡起一块石子,丢向护罩,石子径直飞了出去,并未被阻挡。“神仙,这是咋回事?”
李玄尴尬的笑笑,道:“这东西只能挡住法力,挡不住刀剑。所以你还是得布下重兵防守。否则,可就玄乎了。”
还有比死而复生更玄乎的?郭松满腹牢骚,无奈道:“神仙就没有别的策略?这张角死而复生,肯定有诈!”
“没诈。复活的不是张角,是南华。”李玄忧心忡忡的说:“这厮被你斩首之后,便一直不肯归西,现在夺了张角的尸首,起死回生了。”
“…………”众人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茫然的看着远方。
“那他到底能不能再施展灭掉几万人的法术?”
“应该……吧?”李玄也完全无法确认,他的道行和南华老仙比还是差了一大截的。无奈道:“他执念太深。难办。”
“有没有什么秘技可以对付他?”
“唯有死战一途。”
郭松回头看着满城的老百姓,道:“传令,出城十里扎寨。”
李玄不解道:“夫子难道有了计策?”
“没有。”郭松摇摇头,道:“真定县是真定百姓的。保家卫国,是军人的责任,不能牵连百姓。我们出城迎敌,让真定县免于战火吧。”
“夫子。”
“诸位父老乡亲,不必多言了。”郭松下达命令,全军出城。
回到县衙,看到挺着大肚子的甄姜,不由得悲从中来。道:“我们离婚吧。”
甄姜愣住,质问道:“你不要我了?”
“我要出城和张角决一死战。你是我的妻子,不能留下。但我们离婚……”
“住口!”甄姜转身拔出淑女剑,指着他,质问道:“我岂是贪生怕死之辈?既然嫁给你,我就没打算独善其身!你若放不下心,我此时便可在此了结,让你没有后顾之忧!”
“不必。”郭松勾动手指,将剑吸引到自己手中,上前将她拥入怀中,悲切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们夫妻一起走一遭吧。”
甄姜笑道:“这才像我的男人说的话。”
百姓们围在街道上送行,不少人都把自己家中的存粮拿出来送给他们。郭松一直骑着马,在门口监督军队撤离。他最后一个离开。
走出城,守城士兵喊了一声,“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