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松快步上前,恭声道:“下官郭松,不知是哪位高人登门?”
老人精神头还算足,拱手道:“老身杨赐,拜见真定侯。”
“晚辈拜见临晋侯。”郭松赶紧对他行大礼,以丞相礼敬之。杨赐是太尉,他的祖父、父亲,均为太尉。弘农杨氏一门连续三代官至太尉,比之汝南袁氏也毫不逊色。他的儿子杨彪,是现任卫尉。他的孙子,便是那位大名鼎鼎的“鸡肋”杨修。
杨赐本因黄巾起义之事与刘宏争执被免官。如今以“特进”的身份回府。特进,并非固有官职,也没有实际职权,但需以丞相礼敬之,位次在三公之下,群臣之上。后来,就演变成了加封,给那些德高望重的老臣。
“大人请。”郭松亲自搀扶着杨赐进屋,毕恭毕敬。荀彧早已安排好了招待,但杨赐坚持在门口等郭松回来,他们两个也只能一起陪着等。
郭松本人,对弘农杨氏还是颇有好感的。硬骨头多,且在忠君爱国的问题上没啥子错误。也无怪乎他们延续上千年,直到唐朝,还出了个大名鼎鼎的“杨贵妃”。
杨赐对他的态度颇为高兴,道:“真定侯不必如此恭谦。”
郭松回答道:“杨氏一门,多为刚直之人,某心向往之。”
郭松不谈杨氏的官位,也不提那些历史悠久,只说敬佩他们都是“硬骨头”。既可以让对方受用,也能彰显自己的品德追求。
“真定侯大名,老朽早有耳闻。”杨赐老了,回府之后也没有参加过朝议。不过他的儿子杨彪是卫尉,与郭松同属九卿。侄儿是侍中杨琦,颁旨给郭松封官的人。自然不缺消息渠道。
“真定侯与大将军、司徒、十常侍交恶,胆量不小啊。”
郭松道:“少不更事,心直口快之处,得罪的人多。”
杨赐接过荀彧递上的茶,称赞道:“王佐之才,亦名不虚传。”
荀彧只微微点头,并不答话。
喝了一口茶,杨赐长舒一口气,道:“老朽今日,是有求于真定侯的。”
郭松很疑惑,有什么事情是杨家搞不定的?荀彧奉上一个竹简,便退在一旁。郭松看了看,道:“王允也是国家栋梁,晚辈一定秉持公道。”
“非也非也。”杨赐摇了摇头,堂堂弘农杨氏,哪里用得着别人给公道?他们自己就是公道的裁决者!
“此事乃张让所为。老朽人微言轻,陛下不听我之言,故此来求真定侯。”
“哦。”郭松明白了。王允这事情,根本就不是法律问题,是政治问题。杨赐也不是要他执法,而是希望他利用自己“红人”的优势,为王允在皇帝面前说情。“晚辈一定多劝陛下。”
“好。好。”杨赐很高兴,站起身道:“真定侯若是得空,过两日请移驾蔽府,小酌一杯。”
郭松道:“晚辈一定登门拜访。”
扶着杨赐出门,一路送他回到太尉府。路上杨赐问了他一些经史子集的问题,郭松对答如流,颇得杨赐心意。
王允是因为收集到了张让与黄巾军的联系信件,因此被张让找了个莫须有的罪名陷害下狱,要治他死罪。
郭松先到监狱见了王允。不管是什么达官显贵,到了监狱里,都是凄凄惨惨。郭松吩咐善待,备上酒菜。
王允也听过几句郭松的名号,“郭夫子‘与士大夫共天下’之语,石破天惊,老朽仰慕已久。”
“今天不寒暄这些事情。”郭松道:“王大人可愿认罪?”
王允冷哼一声,道:“我无罪。张让勾结黄巾贼,证据确凿。”
“可皇上赦免了他。”
王允道:“张让蛊惑圣听。”
郭松也不能跟他解释,刘宏想要长生不老,所以很可能皇帝本人曾经也信过太平道。便问道:“王大人想要就此死了吗?你的妻儿何其无辜。”
提及妻儿,王允犹豫了一下,道:“此乃我一人之过。”
“张让不这么想。”
王允默不作声。
郭松叹了口气,道:“大人有什么话,要我带给妻儿的?”
王允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
“好。”郭松陪着他吃完饭,便坐车去王允家里传信。
王允家人听到是廷尉来访,设好酒宴,热情招待。王允虽然下狱了,但他在朝中朋党颇多,家人自然过的滋润如旧。
郭松并不喜欢这些宴会,但人家示好,若拒绝,难免让对方胡思乱想。互相祝酒毕,也说不出多少有营养的话。倒是负责倒酒的女娃娃吸引了郭松的注意力。
这女娃娃大约十一二岁,丹唇外朗,皓齿内鲜,点染曲眉,清眸流盼,婀娜小蛮,凌波玉足,端的是绝世美人的胚子。
王允长子王盖,见郭松的目光随着那女娃娃走,全然忘了这是在做客,与自己兄弟对视一眼,彼此一个眼神,便打定了主意。
“听闻真定侯来雒阳,还未寻得住处,也不曾有家仆伴随,生活多有不便吧?”
“啊?”郭松愣了一下,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暗骂自己禽兽,居然盯着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娃看。“我苦出身,自己勤快惯了,不用那些仆役伺候。”
“这怎么行?”王盖笑道:“乘车者,君子之位也。负担者,小人之事也。真定侯如今尊贵,岂能再做那些下等事。鄙府仆役不少,正好可赠予大人一二位,共大人驱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