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二十三日早上七点,天空已经大亮。
热夫里镇里一片喧哗,拉着榴弹炮的炮车、装载着步兵和辎重的卡车一辆接着一辆穿过小镇,经过浮桥驶过杜河。
热夫里镇北面二百多米处,一群军容整齐的军人肃立在一片树林旁,他们肃穆的表情为小树林增添了一股肃杀的气氛。
三十七装甲侦察营营长科赫少校站在队伍的最前列,凝重的目光在树林旁的三十九个十字架上扫过,最后停留在离他最近的那个十字架上。
科赫少校转身向站在身边的二连长温特中尉点点头,温特中尉拎着工兵锹走到那个十字架后面单膝跪地,弯腰在坟墓上挖出一个小坑。
将工兵锹插到坟墓旁边的地面上,温特中尉从左胸口袋里摸出一块卷成一团的白布。
白布一层层的展开,一根清洗的干干净净的手指露了出来,在这根断指的旁边,还有一枚在朝阳下晶晶闪亮的婚戒。
这是一根左手的无名指,温特中尉小心地拿起这根断指放进他刚刚挖出的土坑,再填平泥土。
回到科赫少校身边,温特中尉向科赫少校摊开左手,将那枚孤零零地躺在白布上的婚戒递给他。
“请把这枚戒指寄给高斯夫人,再转告她,高斯上尉的阵亡只是在一瞬间,没有遭受痛苦的折磨。”
科赫少校面色沉重地把戒指重新包好塞进口袋,随后一挥右手。
十名侦察营的士兵用整齐划一的动作举枪向天,扣动扳机,枪声打破了树林的宁静。
枪鸣三声之后,一场简单的战地葬礼宣告结束。
树林西面的公路边,陈道站在悍匪一号的车厢里将葬礼的全过程尽收眼底。
“我想我们以后会经常看到这样的场景。”洛伦兹上尉说道。
“你说的对。”陈道见葬礼结束便恢复了趴在车头的姿势。
“看到这次葬礼我感到压力很大,我在想要是我们打输了这场战争,这些坟墓肯定会被法国人夷为平地;要是我们打输了这场战争,敌人杀死我们之后,还会指着我们的尸体说,看,这就是炮灰。所以就算是为了那些战死的士兵不被人骂成炮灰,我们也要想尽一切办法打赢战争,哪怕是用一些不太光彩的手段。”陈道接着说道。
“可是以现在的战争进程来看,我们会是这场战争的胜利者,做炮灰的只会是法国人和英国人。”洛伦兹上尉说道。
陈道趴在车头,目光从整装待发的幽灵战斗群的车辆上一一扫过,头也不回地说道:“法国战役的第二阶段会最终决定谁是炮灰,我们在第二阶段的战役目的一旦达到,英国人和法国人将不得不接受做炮灰的命运,而且是永远。”
......
当天下午两点三十分,法国首都巴黎。
法国总理保尔.雷诺在他的官邸满怀焦虑地迎来了英国首相丘吉尔。
寒暄过后,双方在会议室里落座。
新上任不久的法军总司令魏刚上将亲自走到挂在墙上的巨型地图前做起讲解。
“德国a集团军群古德里安的部队昨天已经占领了贝尔福和蒙贝利亚尔一线,我们驻守在马其诺防线的第二集团军群已经被包围了。第三集团军群的杜河防线也被突破,德军的登陆场已经连成一片,德军至少有四个装甲师的部队正在向瑞士边境进军,预计今天晚上就能到达。”
“我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第三集团军群的防线已经崩溃了,而且他们也有被德国人歼灭在瑞士边境的可能?”丘吉尔向雷诺问道。
“是这样的。”雷诺脸色异常苍白,眼睛里也布满血丝,明显是没有睡好。
丘吉尔点燃一支雪茄,皱着眉头问道:“为什么不让第二集团军群提前从马其诺防线撤出来?五月十五日的时候,我们已经知道了德国人的作战意图。从五月十五日到昨天,整整一个星期,第二集团军群有充足的时间把部队撤离马其诺防线。他们为什么不撤退,而是留在那里坐视自己被德国人包围?”
雷诺和一同参加会议的贝当元帅、魏刚上将等人都听出了丘吉尔的言外之意,丘吉尔看似是在指责第二集团军群,实际上却是在质问雷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