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斯托什卡城东南部,茂盛的松树林中,瓦斯基上尉背靠一棵红松树,仰面向天,透过松树枝叶间的缝隙,观察天空中的战况。
他的身边,每一棵松树下面,都有三五成群的步兵围坐在地上,依靠观看天空中的战斗打发时间。
发动一次不成功的夜袭后,瓦斯基上尉和残余的部下撤往后方休整待命,随后等来了两个好消息。
第一个好消息是第十机械化军的战区内,友军已经取得决定性突破,德军被击退到普斯托什卡城内顽抗。
第二个好消息是,他指挥的连队将跟随全师北上,支援第十机械化军,发动对普斯托什卡城的最后一击。
然而部队开拔后不久,瓦斯基上尉和他的战友们便遇到接连不断的空袭,不得不逃进道路两边的森林中躲避。
想起第一次遭到空袭时,来不及躲避的步兵们在德军战斗机的扫射下,血肉横飞尸横遍地的场景,瓦斯基上尉心头对敌人的仇恨便加深一层。
然而面对来自空中,自己无法抵御的敌人,瓦斯基上尉只能将仇恨深埋心底,率领部下继续赶路。
德国空军的战机发疯一般,整整一个白天都没有消失在天空中。
无论是有地面高射炮火的拦截,还是苏联空军战斗机的追捕,德国空军各种战斗机、轰炸机依旧顽强地盘旋在天空中,只要发现道路上有苏联军队的行军纵队出现,就会呼啸着俯冲而下,将航空炸弹和航空枪炮弹劈头盖脸的砸到他们头上。
面对德国空军不计成本的袭击,瓦斯基和部下们只能跟随大部队,分散到道路两侧,借助森林的掩护行军。
茂盛的森林给苏联步兵们提供了掩护,让他们免遭德国空军的空袭,却也拖慢了行军速度,直到傍晚,瓦斯基上尉和他的部下才跟随大部队转移到普斯托什卡城东部,隐蔽在茂盛的森林中待命。
三个小时的时间,瓦斯上尉和其他军官们并没有闲着,他们分批轮换到前线查看地形,并受领各自的进攻区域。
查看地形的时候,出现了两个插曲。
先是三营用来做观察哨的一栋红顶楼房遭到德军迫击炮袭击,里面的五名军官一人轻伤,一人重伤。
噩耗很快传来,三营九连连长,瓦斯基上尉在伏龙芝军事学院的同学费吉科上尉伤重不治,光荣牺牲。
参加费吉科上尉的遗体告别仪式后不久,另一个惊心动魄的场面深深震撼了瓦斯基上尉。
最早潜入到出发阵地的一营二连所在的白桦林,忽然遭到德军火箭弹的袭击。
燃烧的白桦林,被火箭弹气浪抛飞到空中的士兵,全身被烈焰包围,扑倒在地上打滚哀嚎,直到被烧成焦炭的士兵,一幕幕惨烈的画面不停在瓦斯基上尉脑海中回转。
等到天黑,等到天黑发动总攻的那一刻,自己一定要用让德国人的鲜血染红大地,祭奠那些在战争中死去的战友。
抬起头,看了一眼愈加阴暗的天空,瓦斯基上尉知道,报仇雪恨的那一刻不远了。
阿格龙河对岸,不时传来一阵阵广播,瓦斯基上尉听不懂德语,只能勉强听出广播中“?heil?hitler”的呐喊声。
想必又是无聊的政治宣传,为了激发河对岸德国人的斗志,让他们一往无前地走上炮灰之路,真是无聊,瓦斯基上尉心中默默地鄙夷德国人的做法。
一个传令兵悄悄出现在瓦斯基上尉的身边,带来营长的命令。
三分钟后,瓦斯基上尉出现在林地深处的营部。
营长平可夫斯基见手下的三个连长全部到齐,便宣布会议开始。
“天马上就要黑了,德国空军至少有五个小时不会再来骚扰我们,这五个小时就是留给我们的进攻时间。会议结束之后,你们立刻率领部队出发,进入预定的阵地,然后等待进攻命令。第十机械化军会派遣坦克配合我们的进攻。谁对任务还有疑问?”
瓦斯基上尉三人不约而同地摇头,看到三人的动作,平可夫斯基满意地点头说道:“接下来我要说的是一个重大消息。”
瓦斯基上尉三人的目光变得愈发严肃。
“河对岸,德国人广播声你们听到没有?”平可夫斯基问道。
“听到了,很无聊。”瓦斯基上尉说道。
平可夫斯基笑着对瓦斯基上尉说道:“你说的对,这种口号的确很无聊,不过如果你知道德国人的广播员是谁,你就不会再有这个想法了。”
瓦斯基上尉满不在乎地问道:“总不会是戈培尔亲自来做广播吧?”
“我们连懂德语的士兵说,做广播的人自称是海因茨·冯·罗森,波兰总督。”另一个连长恰巴耶夫说道。
平可夫斯基营长收敛笑容,对恰巴耶夫说道:“我要说的正是这个人,根据上级下达的命令,我可以确认,在广播中喊话的正是那个波兰总督。海因茨·冯·罗森这个人可以称为德国的三号人物,地位仅次于希特勒和赫尔曼·戈林,所以,你们应该知道怎么做了?”
恰巴耶夫上尉狞笑着说道:“干掉他,然后带他的尸体来给你,总书记同志一定会给我颁发苏联英雄勋章的。”
瓦斯基上尉先是冷笑一声,对恰巴耶夫说道:“你的想法真是太简单了,换做是我,我会想办法活捉他,然后把他被俘时的样子拍成照片,印个一百万张,然后让空军空投到华沙和柏林去。”
平可夫斯基说道:“我喜欢你们的想法,不过在我们的部队中,抱着和你们同样目的的军官数目数也数不过来,你们的竞争压力很大。”
“总之,你们的任务是,突破德国法西斯的防线,然后找到那个波兰总督,再狠狠的踢他的屁股。不管他是活的,还是死的。”
平可夫斯基慷慨激昂的说出一番豪言壮语,却没有收到三名下属的回应,场面瞬间变得极为尴尬。
瓦斯基三人保持相同的姿势,仰起头,视线越过平可夫斯基的头顶,直直地盯着他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