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着破布的小小身影赤足行走在满是泥泞和污水的街道上。每当海啸来临前的一段时间这里的卫生环境总会变得比平时更差。脚下的不明物质粘稠却异常的湿滑,让人有一种被海蛇缠住了脚踝的错觉。不过即使脚下真的有海蛇,想来这孩子也不会多害怕,疲惫和饥饿足以让人忘却恐惧,因为他的注意力早就难以集中,就更别说去处理和联想了。
往常熙熙攘攘的街道,此时已经变的可以用荒凉来形容。酒馆前被两根短铁链挂着的招牌没有了平时的人气,其中一根铁链已经因为腐蚀而断裂,粗糙的绘制着酒杯和弯刀图案的招牌在空中晃晃悠悠的好似随时都有可能砸下来。孩子谨慎的避开了招牌的下面,他不想被从天而降的木板砸烂脑袋。
不过话虽如此,孩子还是在这座曾经是酒馆的建筑门前停留了几秒。如果是在平时,他这样的人只要出现在街道上就会被酒馆的打手狠狠修理一番,而他们修理他的原因也不是因为他会传染疾病或者影响出入的酒客的心情。只是因为他们可以以此取乐。不过拥有能够进入酒馆的资格还是这些街头流浪儿的憧憬目标。记忆里似乎有另一个孩子曾经信誓旦旦的说自己有朝一日会成为酒馆的常客,后来他怎么了呢?是被剁碎了当成狗粮了,还是被扔到了港口的水底?算了吧,在这里所谓的梦想就是如此可笑的东西。
从对酒馆的思考中恢复过来,孩子重新审视了一下自己的位置。他知道女巫们所在的石头堡垒在失心湾的正中央,就如所有失心人都知道这一点一样。可是越是靠近女巫的堡垒,就越是需要身份和地位才能行走的地方。对于这个可怜的小家伙来说,那里陌生的就如同另一个世界一样。那么要放弃吗?如果现在潜入酒馆,总还是能在后厨找到些没来得及搬走的食物,用以果腹应当是足够了。
不,我看过太多漂浮在水里的尸体了。我不希望自己也变成那样。孩子咬紧牙关,不去想酒馆里可能会有的食物,继续迈开脚步朝着城市的中心走去。而等到他走到了自己曾经到过的,最靠近内城区的地方,他才想到一个问题,如果海啸就要来了,那么女巫是不是还会在她们的堡垒里?还是说她们也像那些有钱人一样早早的出海避难去了呢?
望着前方干净一些的街道,他陷入了迷茫。就在这时,街道里传来了响声,孩子遵循一直以来的生存本能下意识的躲到了一旁的阴影里。夹杂着鱼港特有腔调的脏话逐渐清晰起来,孩子立刻意识到那是拾荒者发出的声音。所谓拾荒者,也被称为清道夫,他们会在海啸来临前对城市做最后一轮清扫,将那些具备一定价值的东西带到港口卖给愿意买下它们的人。这是一个颇有特色的行业,或者说他们还不足以被称为行业,因为海啸可不是年年都会光顾失心,所以大部分清道夫平时还是在做其他工作。比如海盗或者打手。
怎么办,要绕路吗?孩子听着逐渐接近的脚步声和咒骂声犹豫起来。他看看四周,想要找出安全的逃跑路线,虽然他觉得这些人应该不会浪费时间来殴打自己,但是他没有冒险的资本。哪里?从哪里可以逃脱?目光,焦急的寻找着,最终定格在垒在一边的木箱和木桶上,如果可以爬到那堆杂物上,自己也许就能攀上房顶。这是一个大胆的想法,因为他之前从来没有这么尝试过。可现在为了生存,值得去试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