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费欧尼和菲蒂斯返回其余三人身边时,恰好轮到洛萨值班负责警戒。伯爵对两人完好无损的返回感到高兴,可他在两人走近后很快发现,在海妖的肩膀上好像还附着着什么其他的东西。“我可不记得你背上的手臂是这样的。”战士抽出战斧,对站在光线边缘的费欧尼低声说道。在这片未知的空间中任何事都有可能发生,再说洛萨本就听水手们说过,那些有关附在人身上剥夺身体控制权的寄生贝壳的故事。他怀疑海妖就是遇上了类似的东西。
不过,当费欧尼继续前进,那双没有眼白和眼球的眼睛在蓝色磷火下反射出光亮的时候,洛萨就意识到眼前的人仍然是自己认识的变形者。那种混杂着理性和热情的眼神是很难被模仿和复制的。“别紧张,这是我们新交的朋友。来见见他,或者她。我不确定壳人有没有性别,多半是没有。不过也不能肯定。”海妖的语气轻松,看起来并不因自己的肩膀上挂着一个未知的甲壳生物而不适。
“壳人?”伯爵将战斧放到脚边,愚者的正义到现在为止都没有给他任何的警告,这么看来眼前的海妖应该确实没问题。
“解释起来有点麻烦,我觉得最好等大家都醒着的时候一次性说完。现在,我和菲蒂斯女士也需要休息一下。你先来和我们的新朋友待会。”费欧尼说着将右手手掌伸到自己的左肩旁,让肩上的壳人爬到手背上。这是一只相对年轻的壳人,至少他还没有年长到可以用矿物在自己的壳上绘制图案。不过既然壳人们让他来担任与海妖等人的联络者,想必他一定是群体中较为突出的一个。
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佩格和嘉伦醒来时看到洛萨一副着魔一样的状态对着一只藤壶不住的说话了。对于伯爵来说,他到了现在,也就是看到了壳人,并且与之对话的这一刻,才终于明白了自己为什么当时会答应绮莉的请求离开苍狮。那就像是一只一直被养在罩着布幔的鸟笼里的鸟,在偶然窥得一点光芒后就再也无法满足于不变的黑暗,于是奋力的寻找着冲出鸟笼的方法。
洛萨就是这样,苍狮是一个很好的国家,它养育了他,成就了他,这当然没错。但鼠人瘟疫的事件让伯爵看到了这个世界的另外一面,他之前从未敢想象的一面,本来只应该存在于叙事诗和传说中的那一面。于是罩着鸟笼的布幔被掀起来了,他在看到了光芒的同时也意识到了自己一直生活的地方不过只是广大世界中的一个笼子。而名为绮莉的女巫就在此时打开了鸟笼的闸门,那么笼中之鸟怎么会不离开那里呢?只要真正飞翔于天空中,哪怕飞的再低,景色都让人觉得畅快。
对于壳人的介绍在海妖和典狱长休息过后才正式开始。不过此时剩下的三人早已在和壳人的对话中了解了他们想要知道的事情。并且他们也已经察觉到了壳人的某些特征,比如,他们在没有时间观念的同时也不具备生死观念,连带着也没有人类情感中的愤怒和悲伤。在壳人向他们描述自己的族人为何要修筑盐线来阻止蟾蜍怪攻击的时候,只说是因为怪物的气味让壳人们讨厌,而怪物也讨厌壳人体内的盐,于是他们就用这些盐组成了屏障。对于死于怪物手下的同类,壳人没有表现出同情和悲伤,对蟾蜍怪也没有愤怒和憎恨。这种单纯的世界观显然是因为除了不具备思考能力的蟾蜍怪之外,壳人们根本没有其它可以交流的对象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