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海拉的苏醒还是一件较为惬意的事情的话,那么当洛萨醒来的时候,他可没办法如女巫那样自己下床找吃的。
“哈,哈,心脏!雨!海水!哈…”在突然急促的呼吸之后,黑山伯爵用沙哑的声音说出了几个听起来没什么太大关联的词汇。而紧接着,剧烈的疼痛和仿佛整个身体都掉入了酸液中的倦怠感就让这位可怜的战士失去了说话的能力。洛萨必须非常小心,才能让自己的胸部肌肉放松下来,不至于阻碍到肺部的呼吸。可仅仅是这样是不够的,因为他现在身上的每一块肌肉都紧绷的和铁板一样。
房门打开的声音紧跟着响起,在房间外的网虫以作战时都不一定达得到的速度冲入了屋中,准确的说是冲到了洛萨的床边。她没有在第一时间询问洛萨的情况或进行问候,因为光是握着伯爵的手,女佣兵就已经控制不住自己忍了几天的泪水。但她到底是一位战士,即使无法抑制流出眼眶的眼泪,她也没有发出任何的哭声。只是粗重的呼吸证明了她此时的心情有多么的激动。
“别,哭。我没事,现在没事了。”洛萨伸出另一只手,轻抚上网虫的脸颊,在看到对方身影的那一刻,他身上所有紧绷的肌肉都放松了下来。这里不是战场,这里很安全。伯爵这时才注意到,自己竟然在呼吸,他的手也能感觉到温度,那些一度曾经离他远去的感觉,现在好好的出现在他身上。像是必须确认什么一样,洛萨猛地掀开自己身上的毛毯,看到伤痕密布的上半身。可,那些伤痕里没有三道将身体贯穿的恐怖伤口。那是一个梦吗?在地下被杀死只是自己的一场恶梦对吗?洛萨眨眨眼睛,被眼前的状况搞的有些糊涂。
在洛萨检查自己的时候,网虫也从激烈的情绪中平复了过来,这倒不是她情感淡薄,只是女佣兵必须顾及自己腹中的胎儿,避免过于情绪的波动。她用袖子擦着脸上的泪水和其他液体,深吸了几口气平复自己的呼吸,“你在这里躺了三天,时间是从哈夫丹船长从旋涡里把你捞起来开始算的。说是捞起来,其实是费欧尼把你抬到了水面上,你也不需要担心他,他没有再次被抓,昨天晚上他还来看过你。在海里没什么东西能伤到海妖对吗?哦,对了,说起旋涡,那东西几乎封锁了…”
网虫喋喋不休的说着,她了解洛萨,知道这个男人现在想要知道什么,也早早的在为此时能够及时告诉他这些信息做着准备。在这三天的时间中,除了女巫方面的信息女佣兵没有方法得到,这也不怪她,现在就连赛赫和山怪都只是在那栋房子里重复着海拉留下的指示,而除此之外,她为他打听到了所有能打听到的消息。但网虫的话还没说完,她的嘴就被迫停下来了。
一次长长的拥抱。这可能比一个吻还要让佣兵措不及防,她想要说点什么,可是洛萨制止了。这个拥抱持续了多久,没人知道,对于他们而言,这时间或许像永恒那般绵长,也许如刹那般短暂。当拥抱结束的时候,洛萨正视着网虫的眼睛,“抱歉,我以后不会再冒这种险了。”女佣兵的眼圈再次红了起来,但她很快用笑容掩饰了面部的抽动,“显而易见的谎话,伯爵大人。”
等网虫将自己收集来的情报完整的全部告诉洛萨已经是他们晚餐时候的事情了。经过一天的修养,洛萨以及可以站起来,但是他的身体这次实在是受到了太大的损害,恐怕短期内没法再进行任何的剧烈运动。这对于二人来说不是个好消息,他们需要有人外出获取生活所需的金钱,而这个件事显然不能交给怀孕的网虫。好在,帮助海拉的报酬还是经由赛赫的手转交到了他们的手中,再加上洛萨和山猫的关系,以及哈夫丹船长的接济,尽管他们都无法工作,生活也不至于难以维持下去。
说到黑箭号的船长,洛萨现在已经完全的对他感到敬佩。他不是水手,也不是船长,可不论是作为一名骑士或者一个伯爵,易地而处洛萨都自问没办法向哈夫丹那样为了一个船员做出这么冒险的举动。诚然,迎着死人潮而上,在大漩涡中全身而退的事迹让哈夫丹的声望在失心湾又上升了一大截,但比起这其中的风险,名誉上的回报显然是不值一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