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得去救她。”这是洛萨在看到有祭司手持石刀朝着被绑成一团的杰奎雅而去时的反应。这也难怪,在女巫和骑士都被魔法保护的当下,祭司们所能够找到的最好的祭品,自然就是鲨齿的最后一名幸存者。可绮莉拦住了洛萨,她看着那些祭司们接近女猎手,问道。
“你觉得她需要我们来救吗?”起初,伯爵不理解女巫的意思,他将其理解为杰奎雅可以靠自己的力量摆脱祭司的威胁。但这当然是不可能的,在之前和洛萨的战斗中女猎手已经耗费了太多的体力,失去手臂带来的出血也让她根本没法再如之前那样发挥力量。她现在就是被放到案板上的鱼,等着厨师用餐刀剖开腹部取出内脏。可,有哪条鱼在案板上的时候,脸上带着笑容吗?
“哈哈,咳,哈哈哈!”杰奎雅笑着,她能看到那些祭司脸上的表情,她也能读出那表情意味着的意思。作为一名有信仰者,她很清楚只有那唯一的一件事是会让祭司们变成这幅模样,“这就是你们的惩罚!烈涛的杂碎!这就是你们的惩罚!看吧,你们的神遗弃了你们!来啊,杀了我啊!就像杀死我的族人们一样!但那不会有用,不会有用!你们的神已经走了,哈哈,祂不会再回来!不会!”
洛萨听不懂海妖的语言,附在杰奎雅肩上的壳人也在混乱之中不知去向,但他光是看女猎手的样子就能猜出她在说什么。伯爵刚刚被女巫挑起的情绪沉寂了下去,他知道相比较自己杀死杰奎雅的鲨鱼以及砍断她的手臂,都远不能和烈涛不宣而战屠杀了鲨齿的族人相比。杰奎雅可以不为自己报仇,但她不能不为同族报仇。这股仇恨早就在她召唤鲨群的时候有所显现,连死亡都不能安宁的何止是鲨齿的海妖们,杰奎雅,这个最后活着的鲨齿心中的痛苦和激流更胜过亡者。复仇者不会停下来,因为他所追求的从来都不是单纯的复仇,而是在仇恨的驱动下和自己所痛恨的东西同归于尽的自我毁灭。
“往好了想。如果他们的信仰都是真的,群鲨之父也好,潮汐女士也好,还是归宿也好,那死亡对于她来说都不算太糟。我想没有一个神会再苛求祂的信徒做更多了。现在,就让她去祂身边吧。”绮莉轻声说着,脸上戏谑的笑容也收敛了起来。她在想女巫死后会去哪里,她的肉体回归汤锅,可她的灵魂呢?或者说她的意识呢?有没有谁会好心的收留一个女巫的灵魂?
血,染红了神圣的海底金字塔。杰奎雅到死都没有停止咒骂,到死也没有停止大笑。这笑声在她的心脏不再跳动后还萦绕在这里,萦绕在每一名祭司的心头。女神,没有回归。为什么?为什么!是献上的祭品不够吗?还是祭祀的等级不够?不知道是哪一个祭司开始动的手,当第一把石刀刺进烈涛的某位军官的身体中时,场面彻底失去了控制。女巫的法术悄然消失,军人们蓦然发现他们的祭司全都变成了嗅到血的鲨鱼,只知道用手中的石刀刺杀每一个自己遇到的生者。
这是前所未有的混乱,前所未有的疯狂,而洛萨和绮莉有幸,成为了这出海底戏剧的观众,尽管他们一点也不想观赏这出戏。血,染红了海底,即使是海流也没法将其吹散。可是流动的海水却带来了其它的东西,那是大量的,漂浮在水中的尸体,原本散发出优雅蓝光的海中鲜花变成了惨白色的犹如幽灵般的漂浮物,好像在海底,下了一场恐怖的雪。
“尚提蔻!尚提蔻!”某个有着四条手臂的海妖嚎叫着从这场雪里冲来,直奔金字塔的顶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