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的时候,起司和洛萨去附近的河边清洗身体。他们这一路上已经好久没有找到稳定的水源了,虽然法师自有办法保持身体的基本清洁,可是冰凉的河水流过皮肤的感觉依然令人怀念。当然,清洗只是一个借口,这两人还有其它的事情要商量。
“那两个人的话,你相信哪一个?”洛萨站在河水中问着,表情相当不好看。这也难怪,乌维尔和巫奇作为沙勒部族的头人和萨满在解释同一个问题时给出了不同的答案,这两个答案目前看来还没有绝对无法相容的地方,可从讲述者语言背后的潜在意思来说,它们确实存在着相悖的部分。所以现在摆在一行人面前的问题就是,他们该相信谁。
“先来整理一下我们得到的信息吧,从那个头人开始。”起司并没有走入河水中,他只是用蘸水的布片擦拭着手臂。草原上的清晨哪怕是在夏天还是冷的,法师并不像伯爵那样有足够抵御这份寒冷的体格。而且,在陌生的地方脱下灰袍对于他来说也是难以想象的懈怠。
“照乌维尔的说法,他们是被蒙皮者威胁的。巫奇去和蒙皮者商讨,最后的结果是沙勒以及其它两部只需要交出祭品,对于祭品的来历不再过多的要求。”洛萨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老实说这件事我们只需要向巫奇询问一下就能得知真伪了,如果这是谎言,我想不到头人要这么说的理由,萨满可是在我们手里,他难道不知道只需要简单的询问就可以拆穿吗?”
“别忘了巫奇的状态。”起司提醒到,在他们最初潜入萨满帐篷并试图劫持帐篷的主人时,巫奇正陷入某种极为危险的境地。是洛萨误打误撞的举动将这名施法者从其中拖出陷入了沉睡。在沉睡苏醒之后,他又疯魔般的不断重复着绳结这个单词,是起司让他冷静下来。如此想来,要是乌维尔知道巫奇在面对着什么,而起司没有及时唤醒巫奇的意识,那他们根本就不会听到另一个版本的解释。
法师的话令两人间陷入了沉默,伯爵随即想到了什么,“如果真如你说的,那萨满现在不是很危险?”
“并不。”起司拦住了想要穿上皮甲的同伴,这些他在来之前就已经想好了,“此一时彼一时,首先,巫奇现在并不是孤立无援,你似乎有些太小看我们的小姑娘了。她可是能以一己之力击败一名和山德同级的血族的,几个草原人还奈何不了她。再说,既然萨满醒了,那他就还是这个部族的精神领袖。某种意义上来说,族人对他的依赖,更胜于对头人。”
洛萨皱着眉头,几秒后才将心中的担忧放下,“那么说谎的人是乌维尔喽?”
法师摇摇头,“萨满的话也不能全信。他经历了一些非常糟糕的事情,而我们并不认识在经历这些事情之前的巫奇。萨满是沟通天地的渠道,因此,他们也最容易被附身。甚至我很怀疑,我们看到的这个人,还有几分是人。”
这话让人背后发凉。伯爵感到自己背后的水珠好像快要结冰了。随之一同程度加深的,还有他的疑惑,“两个都不可信,那我们该怎么办?尽快找途径离开?我们逃得掉吗?这附近可是草原,我们没地方躲的。”
“不,我们已经身陷其中了,这也是旅行的乐趣不是吗?”起司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很轻松,他在享受这种久违的紧张感。在高塔中的生活让这位法师的身体都快要长出青苔了,在草原上遭遇到的事件所散发出的神秘感和复杂性唤醒了他的另外一面。
洛萨也笑了,和起司不同,伯爵早已将这次冒险当成了自己的最后一次远行。在完成了他的目标之后,黑山伯爵的责任与义务以及作为海伦父亲的诸多事宜会让这个男人再也无法走出他的城堡。哪怕这座城堡有一片领地甚至一个国家那样大,那也是城堡。
“好吧,我将一如既往的跟随在你的身边,巫师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