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听到毡房里发出的声音,不代表毡房里什么都没发生。不说别的,被网住的怪虫以及它身下的情报商人都还在抽搐着,换句话来说,他们都还活着。这就让房间中的三人不得不面临抉择,他们下一步该怎么做?是直接乱刀杀死这个恐怖的异形,还是装作不知情的样子先离开这间毡房,让下一个进入这里的人去苦恼这个问题。又或者,他们来亲自解决这个问题。
“我猜,你不会允许我帮这个可怜人现在就解脱对吗?”熟悉灰袍行事作风的洛萨抱着几分的侥幸询问着,话虽如此,他已经将握着战斧的方式从便于劈砍的后握法转换到了前握法,这代表着其实不需要起司回答,伯爵也已经知道他的选择。
法师看了眼网子中那个双眼翻白的可怜人,又看了看在他身上扭动的怪虫,叹了口气,“你动手快一点,他就能解脱的快一点。”
伯爵点点头,抬起斧柄,看准时机隔着网子对怪虫的头部狠狠砸下!刚刚还活蹦乱跳的异形头部受到如此重击,立刻像是昏厥般停止了活动,而随着虫子安静下来,被它附身的可怜人也没有再像刚刚那样激烈的抽搐。但洛萨没有放松警惕,他在掀开网子的时候非常小心的将怪虫的躯体缠绕在网兜里,这样即便它苏醒过来,一时之间也没法对他们造成威胁。
“你最好快一点,我感觉不太对劲,这只虫子的身体刚刚可没有这么硬,它身上的甲壳就像是…”
“就像是破茧而出的蝴蝶翅膀或是刚退掉旧壳的螳螂,会随着暴露在空气中而变硬。理应如此,要是它的外壳一开始就这么硬,那它在这个倒霉蛋肚子里随便动一下就能把他的内脏搞坏一大半。”起司审视着怪虫和商人,眼睛里的不忍快速消退,切换回了作为一个解剖者应有的状态。常年的世俗生活让现在的灰袍对生命有了新的认知,如今的他在进行解刨,尤其是活体解刨时在心理上已经无法毫无压力。
接下来发生的事对于努伊萨来说像是场噩梦。她不止一次的想要撩开帘子从这个房间里逃走,可她发软的腿没法这么做。战场上的杀戮,屠杀,这两种杀戮行径虽然都野蛮而暴力,可和精细的活体解剖完全不同。冰冷的指示中金属和手指在血肉里搅动的声音明明没有多响亮,却像是毒蛇一般顺着耳道爬进她的脑海里,无法阻止,无从逃脱。尤其是那双眼睛,那双商人的绝望的眼睛,它看着她。
等这场血腥的手术终于结束,努伊萨已经流干了眼泪,当洛萨小心的将她从地上拉起来的时候,她的眼睛还是没有焦距。起司看着这样的狼主之女微微蹙起眉头,她骗了他们,至少隐瞒了很多事没有对他们说实话。老实说,这样的人放在以前,灰袍可能就把她扔在这里自生自灭去了,而现在,他没办法这么做。起司走到努伊萨面前,将额头抵在对方的额头上,闭上眼睛。
三次呼吸后,灰袍重新睁开双眼,眼底最后一抹魔力余晖散去。同时,被恐惧折磨的努伊萨也恢复了理智。法师没有对她说什么,而是回头看了看已经冷了的尸体,那人是在解剖中死的,“把尸体带走,你等一下和巴图去找个地方把他烧了。最好别让人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