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逐渐失去感觉的手臂不同,腹部那一箭,带来的是钻心彻骨的疼痛。那是一种无处发泄,瞬间就从一点扩散到全身的剧痛,只要一点点就足以像最强力的麻醉剂般覆盖掉整具身体的所有活动,余下的,只有各个器官以自己的方式来表达对疼痛的反应。紧锁的肺部,痉挛的胃部,忽快忽慢的心脏,其实这样看来,这疼痛已经不是身体对受到的伤害的警告了,这疼痛已经变成了让所有器官抗议的契机。
“哈,哈…”喘不上气,鼻子里的气道完全闭合,张开的嘴巴里满是口水。鼻涕,眼泪,视线变成了色块的组合,甚至头皮都好像要从骨头上脱落一样。巴图从未感觉过这样的痛苦,别说战斗,他现在只想要死去,至少死了就不必再受苦。折磨,无比残酷的折磨。而这就是那邪恶的食人怪物所想要的,他就是想看这种求死不能的丑态,他就是需要这样的东西来满足他邪恶的欲望。那么,有谁来阻止这怪物呢?
应该要有人来吧,这样邪恶的生物在糟蹋着他人的生命,怎么会没人来阻止他呢?偏偏,事实没有这么发展。洛萨,仍然被大量的小鬼按在地上,他的铠甲已经有一部分被撕开,皮肉在小鬼的爪牙肆虐下被从身体上揭下来,那是比凌迟还要悲惨的酷刑,至少凌迟时所用的刀子够快。起司,他的眼睛里已经看不到神采,那些智慧,算计,谋略,全都浑浊在了一团,他的躯体扭动着,像是一只原始卑微的蛆虫,在草地上不断摩擦着躯体,以求减少那如被灌下滚烫的铁浆般的焦热。他们都没法救巴图,因为他们现在都自顾不暇,也都需要他人的帮助。
谁能来救救他们呢?阿塔吗?凯拉斯吗?或许吧,如果他们能从自己所身处的困局里脱身的话。阿塔的左手握着弗拉克拉格的剑柄,她的右手,已经呈现出诡异的扭曲弧度并弯成了三截。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一个人,不,该说是一群人,这很难界定。
“她是我的!”“胡说,她是我的才对!她身上的每一寸皮肤和肌肉都是我的!”“你这粗胚,只能把她变成一滩肉!我不会再让给你了,我要把她的皮扒下来做手套!”复数的声音满是残**邪的欲望,它们都来自于一个个体,那个体,乍看起来是个极为高大强壮的男人,两米五左右的体量,肩膀有三四个阿塔宽,而在那异常宽阔的肩膀上,却长着三个脑袋!
那三个脑袋呈三角形排列,两个在前,一个在后,后面的那个几乎有一半脖子是连在后背上,让人完全无法理解内里的骨骼是怎么生长的。而这还不是全部,除了肩膀上的三颗头,这东西的胸口,背部,还分别长着数量不等的人头,俨然就是一朵人头组成的鲜花。只是这朵花可一点美感都没有,它的每一片花瓣都是由半腐烂的头颅组成,那些头颅的面相丑恶,内里的东西更加肮脏,只有蛆虫和苍蝇才会喜欢围着它们。
阿塔不是没有和外表丑恶的敌人作战过,作为在妖精国度长大的半妖精,她的心理承受能力其实比大部分生活在人类社会中的人要强得多,寻常的骷髅,死尸或是其它类似的东西都不能让她觉得恐惧,那是因为看待世界的角度不同。可这次,她怕了。恐惧如此真切,如此致命的从身后拥抱了她,顺着脊椎沿着肋骨流入她的四肢百骸,攥住了她身体的每一个部分,如果不是背后同伴的存在激励着她,她恐怕早就扔掉武器转身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