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上自己都……

他有些动摇了。

那主君又温声说道：“还有就是，王上其实是鼓励你们将手中田土售卖出来的。”

“售卖？”轲有些不解：“王上为何鼓励我们售卖？”

他很是疑惑，但心底里，却又生出了一些渴盼。

如果这是假的，他希望这是真的；如果这是真的，他又希望，这是假的。

“王上将这十万私田划分给了你们，但你们有谁人曾去见过么?”主君笑眯眯问道：“彻底的赏赐给你们的田地，你们是不是，没有一个人曾去真切地看过？”

“为什么呢？”

“为什么……”轲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

“以前的，随爵赐地，都要让受爵者自己去决定田地如何使用，由谁人使用的。”

“但为什么，如今彻底的将田地赏赐下来，你们反而连见都没法儿见了呢？”

“王上将那些田土直接拨给‘农会’，虽然说是赠送了给你们，可是田地是谁人在耕种，庄稼由谁人播种？肥料由谁人洒下？收获又由谁人去收割？”

一个又一个的问题，将轲砸得喘不过气来。

他一直以来的焦虑，也在此时明晰了。

——他的焦虑，是因为没有真正的接收到那些属于自己的土地！

虽然说，秦王政待他们极好，发了许多钱，在应有的爵位赏赐之外，给了一百亩私田。

可是问题在于，他们谁人也没有见过那些私田！

如今他们这些农会的战兵得的私田，也还是如以前的田地一样，由农会指派人去耕种，并且收益分给田地所有者的，只有交完税、农会众人吃剩下的那部分。

这些剩余的粮食，会按着田地的多少，进行均分。

这种均分，一定意义上，无视了田地的品质。

对于穷人而言，这是很照顾的事情，但是对于不再那么穷的人而言呢？

更何况，那些土地，他们这些拼了命的人，是真的，跟没拿到一样的！

这样的分配之后，即便是多了一百亩地的私田，可，能够给他们这些人的生活所带来的真实的提升，其实非常有限。

按照这个分法，即便是以后他再得到一百亩、两百亩、五百亩，他也没有可能住得上这样华贵的大宅，购得起这样美艳的美姬……

轲很想做点什么。

但他隐约知道，自己完全没有能力做什么的！

“打从一开始，王上就没有想过，要让你们自己去拿这些田地！”主君笑着：“你仔细想一想，王上从来，待你等小氓如何？”

轲没有犹豫：“王上待我如父母。”

“王上爱民，从王上仍是王孙的时候，便是如此！”主君嗟叹：“当时你等甚至没有为王上做任何事情，但王上仍是花了大代价，养活了你们这些人。”

“那么你觉得，你为王上立了大功，王上会否待你比以前更不如？”

这是显而易见的。

“不会！”轲摇摇头：“王上只会待我等更好！”

“王上要待你等更好，那么王上为你等做了什么？”

“王上予了我们私田……”

“但是私田，你去看过吗？你亲去耕种了吗？你因之受益良多吗?”

“这……”

很显然，都没有！

“那，你觉得，这到底是因为王上不爱你等了；还是因为，你等，将王上的赏赐用错了？”

“应当是……”

用错了！

果然那些田地，就是让我们拿来售卖的吗？

轲眼前发亮，心神大定，也不再那么焦虑，心神舒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