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翦眯眯眼睛,朝着那方向看过去。
那是县城的位置。
这烟……
“宁愿烧掉也不给我们吃啊。”王翦叹息:“何至于此呢?”
粮仓被点燃了。
县城里,秦兵正在救火。
但火势很快蔓延开来。
没得救了。
他们于是只能切断粮仓与周遭的接触,实现物理性隔断火势。
至于已经烧起来的,那就没办法了。
“麻烦了。”二五百主看着面前熊熊的火焰,发出哀叹。
纵火的人他们是抓到了,但是现在火烧起来了,抓到人也没有什么用处了。
“哈哈哈哈哈,你们这群贱民,豚犬一样的东西,竟然也敢对我宗亲贵胄动武,凭你们也配吃我家的粮食么?我就是要你们这群贱民全部都饿死!哈哈哈哈……”这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人。
他华贵的衣着沾了泥水,显得狼狈。
但他放声大笑,视生死如寻常小事。
这大约就是一些人称赞感慨的所谓独属于贵公子的“气节”。
他专门用着秦语说这些话。
他刺激着秦人们脆弱的神经。
一旁的秦兵被他笑得心里烦闷不已。
于是这名秦兵一巴掌扇了上去:“一口一个贱民,你算个什么东西?”
“这些粮食可不是你家的!”
贵人少年吃了这一巴掌,白皙的脸开始红肿,映出巴掌印。
疼。
而且懵。
他是真的没有想到过,竟然有贱人胆敢如此对待自己。
愤怒与恐惧攫住了他的心灵。
情绪开始发酵。
眼泪流出来。
“你竟敢……”
贵人少年啜泣,豆大的眼泪流下来。
他很委屈。
烈火熊熊,火舌温柔舔舐粮食。
空气因火焰的炙烤而膨胀,空气流动,热浪滚滚。
二五百主最后不甘又不舍地看了一眼粮仓,转过了身:“行了,杀了吧。”
一旁的秦兵早已经迫不及待,一剑将这嘤嘤哭泣的贵族少年送去一家团聚。
秦兵们的确是有些同情心的。
他们可以怜悯那些与他们一般受到苦难的人。
他们也可以祝愿那些与他们一样过的人过上他们自己想都不敢想的好日子。
但对于这位贵人,他们没有任何同情和怜悯。
更不会有任何的祝愿。
他们最真切的情绪是——一剑。
剑割开喉管。
剑断绝性命。
……
“时间还早,坐下吃点东西吧。”韩非听到身旁的人如此说着。
随后,手里被塞了一只碗。
陈矩坐在他身旁,呼呼噜噜大口地扒着饭吃:“抱歉,之前是我的问题,明日便可以带你去见李会长了。”
“无妨。”韩非小声说着。
他累的够呛了。
跟着陈矩进入这安陆县城,已经四天。
这四天,他们俩没有去见李斯,只是在这城里参与建设。
韩非一开始是想骂娘的。
但是他亲眼见着秦人将本就很不错的房屋推倒重新铺设地基,然后建造房屋。
他也见着这些人一块挖水渠排水,见着他们以大锅烹煮肉粥集体吃饭。
这是韩非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怪事。
他就为着看看事情如何发展,也就忍了辛苦,撑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