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

尤其是在经历过被人袭杀的情况，自己又‘及时’离开了他的身边之后，

张楚岚必定已经明白了自身力量的孱弱，以及他们根本没能力保护冯宝宝周全的事实。

经过长时间的接触，

柳小江同样也清楚张楚岚的为人性格，聪明、隐忍、善于隐藏………甚至是对自己与他人的凶狠。

但偏偏，除了这些被过往经历逼出来的东西之外，他现如今仍在帮助冯宝宝探寻身世的本意，却也依旧像个热血冲动的年轻人一样………天性是善良的。

柳小江不止一次的想过，张楚岚为何会在得知了自己爷爷当年的‘真相’以后，还愿意继续留在冯宝宝身边，做那些完全不像是他这种人应该去做的事儿。

毕竟，以张楚岚的过往经历来看，他曾经便是靠着聪明和隐忍，在正常的社会中安稳度过了十余年。

这样一个甚至甘愿放弃异人手段，受尽苦难也要去当个成常人的家伙………

如果说一开始参与进来是出于某种无奈，是因为全性通过调查张怀义的炁体源流，导致事情最终无可避免的找上了张楚岚，使他不得不极为被动地承受先人遗留下的后患。

那么在经历过罗天大醮，了解到张怀义的那些往事，奠定了自己并非炁体源流的继承人之后，

张楚岚如果想要明哲保身，他留在天师府………或者依靠天师府的庇护，重新去过那种正常人的生活，相信也并非是难以做到的事情，起码也要比现在过得更为轻松一些。

而且，以张楚岚所处的角度，只要保持理智的看待问题，那么这种情况也无疑就是一种最好的选择。

但是，过往聪明隐忍的张楚岚，在冯宝宝的事情上却并未保持理智，不仅没有接受那个对自己最好的选择，反而还一头扎进了完全可以避免的泥潭之中。

这很不理智………

柳小江想来想去也没有搞清楚，张楚岚帮助冯宝宝是否还有其他目的，因为无论怎么看………参与冯宝宝的事情，对张楚岚来讲都没有任何一丝好处。

所以，在仔细观察了许久之后，

他可以确定张楚岚这货，不管对冯宝宝抱有怎样的感情，无论是出于对自己爷爷欺骗冯宝宝的愧疚感，还是对冯宝宝本人在身世与经历上的同情………

张楚岚对冯宝宝的感情与帮助，也只能是发自内心的真诚想法，也只能是天性使然才能解释得通。

毕竟，张楚岚对当年的那些事儿，甚至是那些所谓的八奇技，不仅没有像其他人那样趋之若鹜，反而还会基于过往经历而产生一种厌恶感，完全就不是一个想要主动掺和这些乱子的愚蠢之辈。

因为，对于张楚岚这种过惯了安生日子的人来说，现在这些或许也都根本不在他原定的计划范围之内。

一步错………步步错，即便凭借脑子的灵光，看似能够完美处理好一切，但他到底还是个实力不足的年轻人，脑子再好也很难抵抗暴风所蕴含的巨大力量。

张楚岚的精神非常疲惫，这情况在碧游村事件之后，也开变得越来越明显了起来。

此次，再经历过曲彤极具针对性的袭杀………

柳小江认为张楚岚之后要么彻底崩溃，要么就会认清自身在力量层面的不足，一方面努力修炼自身的力量，一方面就会开始寻找代替自己的力量。

事实看来，现在的情况显然是后者。

至于用来代替自己的人选，可能会愿意帮助张楚岚的人………

因为冯宝宝可能与无根生有关，再考虑到陆瑾与无根生之间的‘仇恨’，张楚岚必然也就会在陆家兄妹的身上努努力，谁叫那俩二货明显就是陆老爷子的心尖儿呢？

此外………

“师伯，你觉得这事儿如何？”

“……小江，你突然打电话过来，就是为了灵玉的事儿？”

“算是吧，我不打算和您说假话，但其他的也不打算多说，我可不想打扰您二老的清修，您只要愿意相信我不会坑灵玉就行了。”

“其实就在下午的时候，楚岚那孩子也给我打过电话，忽然要问老陆当年和无根生的事情………”

“哦？您告诉他了？”

“你师伯我虽然不怕老陆，也不介意把老陆那点糗事拿出来说，但此事毕竟涉及到无根生，我很难确认他这么问的目的，如果是为了调查当年的事儿，要是说了，不就是把他往火坑里面推么？”

“看来您老还是不想让楚岚接触当年的事儿啊………”

“……小江，你现在………”

“师伯，您甭管我在做什么，但我现在依旧可以拍着胸膛向您保证，我无愧于师门长辈，无愧于天下生灵，弟子………无愧于心。”

“这不是很好么………”

“嗯，算了，师伯，咱先不说这个，灵玉肯定还是在迷茫吧，您不觉得他和楚岚也挺有意思的么，一个把阴雷用得跟个阳雷似的光明正大，一个却又把光明正大的阳雷搞得挺阴损。”

“你的意思是，让灵玉下山去和………”

“对，灵玉什么都好，就是看不清自己，楚岚看似什么都不好，但在一般情况下绝不会亏待自己，他就是那个值得让灵玉去学习的人，何况一直待在山上，我看灵玉那小子也不见得真能开窍。”

“但是，楚岚明显在调查………”

“师伯，这是个机遇，既然阻止不了，那不如尽量保证楚岚的安全，其他几个师兄都不是合适的人选，唯有心性问题在山上难以解决的灵玉，才是那个作为入世弟子，最适合保护楚岚的人。”

“……你小子有多少把握？”

“这就要看您舍不舍的灵玉了，如果还想他继承天师之位的话，他的心性问题估计也永远都无法解决，目前只有不再让他以正一弟子自居，或许才可能让他像个正常人一样去思考自己的问题。”

“可是，没有理由啊………”

“嘿，没理由的话，我给您个理由啊，您看和全性妖人勾结的理由………够不够充分？”

“……你知道他和那丫头的事儿？”

……

片刻之后，

柳小江挂断了电话，披头撒发的走下床铺，在房间里简单的洗漱了一下，而后便推门走出了十平米左右的小房间。

“说完了？”

夏禾与沈冲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见到柳小江从房间里面出来，就立马有些急不可耐的问道：

“老天师答应了？”

闻言，

柳小江坐到沈冲的身边，拿起桌上的苹果啃了一口，随之看向对面的夏禾，道：

“夏禾，你的事儿，暂且就先到这吧，虽然张楚岚那里说要调整一个月，但我这边也不是什么都不做，有些事………也需要去确定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