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老头早已干涸的眼眶中,除了森森的眼白和纵横交错的血丝,啥都没有。
漆黑的夜空,冰冷的夜风,毛毛的月亮和白森森的眼睛,一切都显得那么瘆人。
他直勾勾的“看”着我,干瘪的老脸上,挂着枯槁的笑。
“啥事?”
声音干巴得厉害,好像三个月没喝过一滴水似的,听得我那叫一个毛骨悚然。
我差点猝死,猛退后了两步,见对方再没别的动作,我心脏处不舒服才稍好了点。
大爷的,这是啥神仙地方,要不是周辉打电话让我来的,我非以为见了鬼不可。
老头看不见我的表情,还在直勾勾盯着我,显然是在等我的答复。
我擦了擦脑门子上的冷汗,这才战战兢兢的将刚才的问题,又重复了一遍。
老头似乎凭记忆想了想,干枯的手指朝村子更深处一指。
“路口右拐,左手第三家。”
我道了谢,平复了一下心情,才准备按他的指引,接着往里走。
转身的瞬间,我却不经意发现身后老头的脸上,竟浮现出一抹份外诡异的笑容。
惨淡的月光下,他的脸就像块被揉成一团的干橘子皮,粗糙、生硬,更多的则是阴森。
但当再我回过头,老头已闭上了眼睛,他脸上的笑,也早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抹平。
我只感觉自己的心脏,又狠狠抽搐了一下。
这又是怎么个情况,他这个转瞬即逝的笑容,是什么意思?
给我指路有这么好笑?
为什么这黑漆漆的村子,每一处都透着怪异?
我也是农村出身,在农村生活这么多年,也没见过这般阵仗。
周辉究竟是怎么想的,来这种鬼地方钓鱼,还把我也给叫来了,这不找不痛快吗?
先找到周辉再说吧。
今天吓的不轻,这事没两顿烧烤,绝对解决不了。
我嘟囔一句,快步朝张斌家赶了过去。
和整个村子乌漆嘛黑不同,张斌家门口和院里亮着灯,乍一看还有点刺眼。
看见光亮的我,悄然松了口气,终于有点正常的东西了。
只是我还没到院门口,一阵好像在哪听过的音乐,突然钻进了我的耳朵。
动静是从院子里传来的,模糊的音乐混杂在夜风中,有些听不清。
“哥,这么急找我啥……”
大步进了院,话还没说完,我的汗毛又都立了起来。
灯火通明的院里,除了一排吊着挽联的花圈,哪有周辉的影子?
七个人组成的响器班子,正卖力吹打着婉转低沉的哀乐,那正是我方才听见的怪声。
我说这声音怎么有些耳熟,我们那十里八村的办丧事,吹的都是这玩意儿。
七个吹鼓手脸色僵硬而木讷,全然没半点表情,就像被丝线操控的木偶。
他们除了自顾自的吹打,根本没人注意我的出现。
咋回事,周辉叫我来,是参加葬礼的?
还有那老头,是不是也因为知道这家出了事,才笑得那么诡异?
鬼使神差上前了几步,这回不止头皮炸了,就连我的脑袋都顿时嗡了一声。
我看得不能再清楚,那花圈的挽联上,写的赫然是周辉的名字!
歪扭的字体,拉扯着我的内心,这到底是咋回事?
马上,我下意识挪开的目光,又看见了更诡异的一幕。
昏暗的堂屋里,竖着放着口棺材,棺前的供桌上,是幅没框的黑白遗像。
熟悉的样貌,僵硬而若有若无的笑容,还有左脸上那道熟悉的疤。
周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