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草沉默了片刻,由着身旁的仙婢将她裹在披风之中。她不觉着身上有什么不适,只是觉得心累得很,恨不得闭上眼不要醒来,却又想把事情来龙去脉弄个清楚。
“既然漆壤神君仙身已毁,水伯为何还要来昆仑墟。”
“水伯前来,是想要西王母娘娘将金先生的遗体一同毁去。”
草草闭上眼,睫毛因情绪激动不断颤抖,她强忍着不适,道:“西王母娘娘同意了吧。”
陆吾并未回答,转过脸看着她,眸光黯淡,算是默认。
良久,草草才道:“诸神为了巩固六界之中不可动摇的统治地位,可谓无所不用其极。当年杀死宿芒,我本以为已是极限,没想到今日竟看到连自己亲生儿子的仙身都愿焚毁的老神仙。虽然我活得不久,也算是开了眼。”
草草此言有恨,声音却十分轻柔,而一旁的仙婢已是吓得不行,双双跪下,低头不敢多言。
陆吾嘴张了张,最终无话可说。
“你且安心休息。”
草草轻轻点头,遂又像想起什么:“牧念她……”
陆吾打断她的话:“牧念之事你大可放心。现下花神和啸纯神君已前往西域,牧念仙子自打上次病重,神志不清,花神十分担忧,想必找到后定要留在花界好生静养一些日子。”
草草听得陆吾在给牧念周全说法,还是非常感激地看了他一眼。陆吾不再多言,作揖告辞。
而草草则坐在床畔,一声不吭等到日落。仙婢蹑手蹑脚想要催她睡下,却听她喃喃自语:“两年了……”
下界,白蟾观,已是两年光景。
白蟾观笼罩在重重迷雾之下,蚩尤见多了苗疆蛇虫,对于这等瘴气根本不屑一顾。他大步埋过曾经熟悉不已的小路,路旁的小蛇毒虫纷纷爬到他的脚印之上沾染魔气,但是对于他本人却一直离得远远的,蚩尤一眼扫过去又像被灼烧一样四窜而逃。
“魔君,许久未见。”
蚩尤抬眼看去,方知方才那帮蛇蝎躲的不是他,而是白帝。
“呵!有意思,你夫妻俩闹小情绪分居,唐唐天帝,躲在瘴气丛生的凡界。”
白帝十分坦然:“凡界,时间总是慢一些的。”
蚩尤插起手,上下打量白帝这身丝绸华衣:“虽不知你葫芦里卖着什么药,但总觉得有什么好戏看。”
“好戏自是有看头,魔君不如找个茶楼慢慢等着。”
蚩尤知晓白帝是在下逐客令,他朝着四周看了眼,耸耸肩:“罢了,你别玩过了火便是。”
白帝浅笑着点点头,一个转身就如幻影一般消散了。
蚩尤嗤之以鼻:“论辈分你还比老子小上一辈,竟敢不用真身接见老子,简直嚣张!”
蚩尤又咒骂了几句,他晓得白帝肯定能听见,消了八分气之后才扭头走开。
上界,草草昏昏沉沉又过了一日,醒来时听见屋内嘀嘀咕咕,她隐约听到“胎相平稳,确实离奇”八字,逼着自己将眼睛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