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太白山(今长白山)北坡,有一座小镇。太白山顶千年的积雪终究敌不过绵长的岁月而逐渐消融,化作两道白河水从小镇蜿蜒穿过,小镇因此得名二道白河镇。
小镇风光秀丽,清澈的河水与葱郁的原始森林交相环绕,滋养着淳朴本分的小镇百姓。
不知哪一天,有个外乡的落难秀才流离到了小镇上,在租住的草房中教当地孩童认字习书。他从不计较学资,有钱的人家固然是酌情给一些银两,穷苦孩子的父母即便是只管一顿粗饭,秀才也一样悉心教授,故而很得镇上众人的尊敬,大伙都称他一声先生。秀才见生计有了着落,便安心在此定居,后又和一当地女子成了亲。
这女子是个年轻的寡妇,前一个丈夫因病去世,连个子女都没留下,是以丈夫死后的家产寡妇也无法继承。夫家的族人念她可怜,总算给她留了间小屋子,而她自己则凭着一双巧手在小镇的街市上卖冷面,勉强度日。
两个苦命的人走到了一起,日子虽仍旧清苦,却能彼此照应,不久又诞下一男婴,一家人其乐融融。教书先生有几分读书人的傲气,将中唐诗人李贺引为知己,因两人境遇相似,一生俱怀才不遇。他最爱李贺《致酒行》中的千古名句“雄鸡一声天下白”,便给孩子取名“天歌”,早早地教授其学业,寄望颇深。
小天歌不负父亲厚爱,人极聪颖兼刻苦好学,长进很快。每天散学后,他就去找邻家小女孩雪儿玩耍。雪儿怕冷,却生长于北国雪乡,小天歌就许下诺言,长大后要带她去沙漠。他小小年纪哪里知道其实在夜间沙漠尤为寒冷,但两家大人间却有了点意思,打算待孩子再长几岁就结个儿女亲家。
岂料好景不长,小天歌七、八岁时,父亲染病不治故世。寡妇前一任丈夫便是害病而死,这一回又轮到了教书先生,小镇上立刻起了种种流言蜚语,说寡妇是克星,连同小天歌也一起算上,终日冷言冷语地挤兑他们母子,最后连寡妇小食摊的生意也遭了殃,无人问津。寡妇贫困交加,又闷着一口气,没两年也病死了,只留下小天歌一人。
小天歌小小年纪缺衣少食,且处处遭人白眼,实在熬不过时便跪在父母坟头痛哭,哭得几乎背过气,直接瘫倒在坟前。朦胧中,他觉得有一双温暖柔软的小手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后背,并嗅到了馒头的香气。他睁开迷离的泪眼,见雪儿的眼中也挂着泪珠:“天歌哥哥,莫再伤心了,有雪儿陪你。”
小天歌感激地接过馒头,大口大口吞下,心中暗暗发誓:“我一定要好好活下去,替爹娘争气!”
但之后他的境况越发艰难。雪儿的家境也不好,又恪于世俗的偏见,心里总存着疙瘩,怕自己一家人也被小天歌克死,便不许女儿再给小天歌送吃的。小天歌没了雪儿的接济,想给人做帮工也没人敢雇他,一气之下一头钻进了茫茫的太白深山。
这个他从小生长于斯的小镇已不是记忆中温暖的样子,他走得十分决绝,唯一难以割舍的便是雪儿撕心裂肺的哭声和令人心疼的眼泪。小天歌在临走时大声说道:“雪儿,等着我,我会回来找你的!”
就在这一刻,爱与恨同时在小天歌心里埋下了种子。
桑青霓静静地听着任天歌的遭遇,不觉眼泪无声滑落。失去亲人的痛苦、离别时的不舍,自己也曾经刻苦铭心地经历过。她极力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轻声问道:“那么,你又是如何学会了枯骨心法上的武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