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天歌四处打量,发现石室的一侧角落处似有异样,便走上前细看,谁知他手刚用力按上石壁,整个人便一个踉跄向前冲去,原来那里本有一处可以任意推动的暗门。
任天歌半个身子摔入门内,尚未站稳,便觉一阵罡风扑面袭来。他暗道不好,身形一矮,堪堪躲过暗算,正欲还击,不料暗中施袭之人不给他任何机会,砰砰两拳左右而至,将他两边退路堵死。任天歌见对方出手如此狠绝,不由大怒,干脆来个硬碰硬,两掌竟猛然向上一推,紧紧裹住对方双拳,径直与对方较上了内力。
任天歌尽得枯骨绝学,加之在太白深山中屡获奇遇,无意中服用了五彩大鸟所赠的灵果,内力修习的进展可谓事半功倍,远较常人神速,故而此时的他一身内力放眼武林已罕逢敌手。所幸他天性纯良,并未施展出枯骨心法的奇毒,但饶是如此,对方早已经受不住。
任天歌只觉那暗算之人使出“卸”字诀,双拳如泥鳅般滑溜,从自己紧握的双掌中滑脱,疾速向后退去。待他定睛一看,发现那人是一五旬开外的中老年男子,须发半白,面色红润,着一袭暗红锦纹灰袍,气宇不凡,但神色间颇为惊奇,似乎不解这眼前看着单薄的少年内力何以如此强猛。
任天歌正待开口发问,身后桑青霓与韩骞尧亦双双抢进暗室之内,只听桑青霓急切地问道:“小任,你没事吧 ?”
任天歌略一摇头,怒气冲冲地喝问对方:“阁下究竟是谁,方才为何一语不发就下重手?!”
那中老年男子见对方共有三人,且个个少年英秀,绝不似歹人,心下略宽,遂微微笑道:“这位小哥,你可知先来后到一说?明明是我占据此处在先,你等贸然闯入在后,怎能反过来质问我?何况方才动手我早留分寸,推掌时故意以掌风示警,出拳时并未击打你本人,只不过是封住你左右退路而已。”
任天歌仔细回想,对方所说委实不假,脸色一红,嚅嚅辩道:“那是因为我懂点武功罢了,不然迟早伤在你手里。”
对方一眼便看出任天歌涉世不深,便不欲计较,转而问道:“三位师承何人,怎么会到得此地?”
韩骞尧抱拳道:“在下南阳韩家堡韩骞尧,这两位是我的朋友,敢问前辈如何称呼?”
那人面露奇色:“少侠是韩家堡的少堡主韩骞尧?”
韩骞尧愈发疑惑:“前辈莫非认得我?”
对方不曾正面回答,却似有深意地说道:“苍鹤道长调教出来的弟子的确英武不凡。”
韩骞尧神色凝重:“前辈与仙师想必颇有渊源?”
男子正色道:“苍鹤道长一代奇人,早已参透玄机,修成正果,而我一介俗人,在乱世中为了功名利禄庸庸苟活,又怎敢与令师比肩,只不过有幸与他老人家做了几年邻居而已。”
韩骞尧稍一思索便明白了:“前辈可是神英将军徐开?”
对方哈哈大笑道:“正是在下,韩少侠好见识!”
韩骞尧见任天歌与桑青霓一脸茫然之状,遂好整以暇道:“这位便是本朝神英大将军徐开徐大人,在当今天子面前圣眷一向极隆。而徐大人效力于朝廷之前曾在雁荡山修真多年,故而与仙师苍鹤道长相识。”
徐开拱手道:“在下惭愧,沐受皇恩多年却不思报国,更不曾悟得令师半分道法。”说到此处,他话锋一转:“不知这二位是?”
韩骞尧忙将任天歌与桑青霓引见给徐开,徐开叹道:“江山代有才人出,当代武林中的少年俊彦俱云集于苍山之中,想来必为后人留一段佳话。”
韩骞尧见时机成熟便问道:“徐大人不远万里由汴京赶到苍山定是身负皇命?”
徐开早料到他有此一问,从容答道:“不错,蒙古国君不日前曾修书一封,信中大言不惭地声称欲独享大理王室的宝藏,倘若圣上再不下令中原武林各路人马退出夺宝之争,大汗将即刻发兵进犯我朝边境。因而在下便领受皇命前来大理调停。”
韩骞尧脸色一变:“蒙古欺人太甚!这不是明摆着趁火打劫,见我朝与辽国战事正酣之际妄图要挟圣上?!”
徐开叹道:“明眼人都得出来。只是眼下辽军兵强马壮,我方却是节节败退,皇上委实不欲另树蒙古这个强敌。”
“可莫非皇帝老儿就听凭这些财富落入蒙古人之手由着他们扩充军备养虎为患?!”任天歌突然反问道。
徐开愕然,这少年居然以如此不善的口气直呼当今天子?他正欲呵斥任天歌,韩骞尧却抢在他面前辩解道:“任少侠严格说来并非我朝子民,他有一半的辽国血统,但难能可贵的是任少侠深明大义,一向主张两国议和。此番同来点苍阻止蒙古平南王哈图劫走大理巨富,亦是深恐其日后对我朝不利。”
徐开心下稍明,强笑道:“原来如此,任少侠年少艺高人又胆大,前途不可限量,眼下这世道战事四起,正是急需少侠这般身负绝学的武学奇才为朝廷效力。”
任天歌却不领他的情,反又问道:“不知徐大人何以得知这条地下密径?此处是否真的有宝藏?”
徐开正色道:“大理王室的宝藏已经牵扯到国与国之间的利益纷争,这其中有些事自然就非民间可以知晓。”
任天歌碰了钉子倒也不生气,继续追问道:“那徐大人打算将这笔财富拱手相让于哈图还是助我们共同击退哈图?”
徐开微微一笑:“少侠还年轻,这世上未必所有问题的答案俱是非黑即白,国事机密,恕徐某无法透漏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