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沐阳见得此女却是昔年随侍燕宥烔之人,微一颔首,道,“劳请引路。”
“不敢。”那花信女子微一垂首,柔柔声言道,“请道长随小婢来。”
当下令随行而出的婢子鼓瑟吹笙,撒花打扇,香气馥郁,闻之,如饮醇酒。俄顷,散开雾气,现出一条通道来,见得青玉铺地,白玉为栏,两侧假山皆是灵材铸就,芭蕉樱桃,奇花异卉遍地栽植。皆是有淡淡雾气笼罩,好似有一层轻纱覆盖,朦朦胧胧。
过未多久,行过几座花圃,便见一湖碧水,其上荷花盛开。一身穿白纱青绸、头戴斗笠的婀娜船娘撑了一艘荷叶小舟,舟尾有一对孪生姊妹,生得花容月貌,一人吹笛,一人拿箫。那船娘到得近前福身道,“小婢拜见道长,还请道长上船。”
云沐阳把袖袍一摆,上得荷叶小舟,那船娘再是福身一礼,拿起船篙就是撑起小舟。那对孪生姊妹立时奏起靡靡之音,令人听而忘忧。
又过片刻,过了荷花池,见碧水流荡,浮云垂首,一座水榭亭台纱幔飞扬,装饰有许些异鸟翎羽,更有宝珠放出霞光团团。俄而,燕宥烔踏着皂靴,身带霞云迎了出来,面色惊喜道,“果真是云道兄,果真是云道兄,倒教燕某一处好找。”
云沐阳目光望去,也是含笑道,“燕道兄,贫道这厢有礼了。”
燕宥烔带了青云踏上荷叶小舟,略带激动,随即却是大讶道,“道兄果真是福缘深厚,资质天成,燕某远不能比。”他说着就是目光微微一沉,叹了一叹道,“当年教道兄受委屈了,那燕平陷害道兄已是被我斩了。燕某却是时常挂念,深深悔恨为能帮道兄洗刷不白之冤。”
他说着就是捶胸顿足,一副懊恼悔恨神情。足有半刻才是幡然醒悟状,道,“道兄见笑了,今日你我相逢乃是喜事一桩,此时不谈了,不谈了。来来来,道兄随燕某饮酒。我这处恰好有许些老祖宗藏下的好酒,今日不醉不散。”
云沐阳微微含笑,心中却是有些讥嘲,此人演戏功夫十足十,看着极是平易近人,毫无千年世家的骄矜模样。如是外人见着定要赞叹一声,果真是大派门生,千年世家子弟,风采仪容、胸襟气度不是常人能及。
他却是将燕宥烔看了明白的,此人看着礼贤下士,宽厚有礼,实则步步暗藏心机,一言一行都是心谋所致。
“燕道兄客气了,昔年贫道也是因祸得福,此事便就暂且揭过,今日相逢,合当浮一大白,道兄以为如何?”云沐阳也是面色微微凝肃,说着就是大声清笑不止。
燕宥烔哈哈朗笑,当下就是命人摆上佳酿蔬果,又是唤了婢子前来舞乐弄歌,好不惬意。二人这厢谈话论道,眼见着就是日渐西沉,昏阳金黄,层层霞云遍染天际。水榭亭台四周水域好似霞光铺就,景色优美。
此时那花信女子袅袅娜娜而来,领着十数妖娆女婢,取出一把剪刀,再是拿了针线过来,往天中一抛,就是剪下一层霞云飘絮,俄顷便将这些霞云飘絮收起,手中针线飞快如电转,不多时就是织成了一片水云锦缎。再是往湖中一抛,竟是霞光灿烂,云气旖旎。
过得半刻,天色将暗,那花信女子再是领着俏婢力士在四处挂上莲花宫灯。花云榭四周名光摇曳,霞光灿烂,水汽氤氲,雾气腾腾,犹若仙境。云沐阳二人相谈甚欢,言笑乐乐。
这时却有一女婢慌张上得前来,禀报道,“公子,至羽剑派凌少越凌真人已是到了岛外了。”
“咦,竟是凌少越凌真人?会否看错了?”燕宥烔面色有些惊讶,见得那婢子瑟瑟缩缩,也是肯定了,不禁就是眉头皱起。
云沐阳目光一扫,却是暗中猜测燕宥烔此意为何。正自思索之间,天中一缕霸道剑光破开禁阵,那痕剑光来势不减,从天坠下好似银河垂落九天,激荡剑气重重。未有多久,内中踏出一个年约三旬,身材高大的男子,头戴方巾,面容古板。
燕宥烔见此面上微微一笑,随即却是一副惊喜表情,道,“稀客稀客,前时送信与凌真人邀真人来饮茶,等了半日,不想凌真人今日到得寒舍孤岛,果真是蓬荜生辉。凌真人,还请上座。”
凌少越恍若未闻,一指剑光,便就化作一柄法剑,只见他将法剑郑重悬在腰上,这时才是抬起眼来,看了一眼云沐阳,冷声言道,“你便是那位自称剑法高妙无双的剑仙?”
云沐阳闻言,眉角一舒,心中冷笑道,“此是燕宥烔你自家撞上来,那便怪不得贫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