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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语空头也不回,认准一个方向大步往前走去。行痴顾不得擦去身上污泥,一骨碌爬起身来,噗了一声吐出几片草叶,大声叫道,“施主你要往哪里去?”
越语空冷笑一声,道,“自然是往去处去。”
行痴不由尴尬一笑,当日二人初遇之时,越语空见他独身一人,又是十二三岁,只道其是偷偷跑出寺院,因是问道,“这位小师父佛号,从哪里来,要往哪里去?我可送你一程。”
行痴则是回答道,“贫僧从来出来,到去处去。”
越语空闻言如遭雷亟,心神大震之下就认为这小沙弥不是凡俗,一番交谈之下更是认定此人至少也是神仙一流。待听得行痴也是要往玄音洲,二人一拍即合,当即决定同行。
行痴尴尬之色立去,急忙奔了过去扯住越语空,神色焦急道,“我佛怎会有错?自是指点我等前往正途,只是仙缘岂是好求?自然须得经历重重劫关、万千迷途,否则怎显诚心?”
越语空冷哼一声,虽知此人舌灿莲花,看似极有道理,实则都是虚谈。不过二人同行也有数月,多少有些交谊,不愿将其一人扔在这荒山野林,当即没好气道,“姑且再信你一次。”
行痴顿时喜笑颜开,唱了一声佛号道,“无量寿佛,出家人不打诳语,施主与我佛有缘,我看便就入我门下,习我佛法。勤加修行,参研佛理,异日也可去得极乐世界,自此更是无忧无虑无病无灾。”
他一边说着声音越来越是高昂,“我佛降世之时,曾一手指天一手指地,天上地下唯我独尊,可知过去未来,能通九天幽冥。施主也是与我佛有缘之人,入我门来,受我戒律,我佛无量慈悲。”
他这般慷慨陈说丝毫没有察觉到越语空已是面如土色,目如沉水,仍是接着道,施主名为语空,何为空?诸法因缘起,缘起故无我,无我故空。何为语?说我。何为说,解也。何来解,心者。此不就是吾心?施主正合我佛宗悟空之说,此非正是续我佛宗辈序耶?”
“施主,你可拜我为师,传我佛宗大(和谐)法。”他言罢目如火炽,直勾勾望着越语空,这时才见对面之人面色沉冷,已是解下背上长剑,不由惊道,“施主何故作此色?”
“行痴,你佛既然可知过去未来,能知天地有灵苍生,那你佛可知我越语空心中作何思?”越语空目中好似山火爆发,步步逼近。
行痴斜着抬起头来,随即摇着头道,“你可是要一剑拍死贫僧?罢了罢了,我佛慈悲,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他话还未说完,忽而大叫一声,已是被越语空一脚踢到在地,不过他嘴里仍是道,“我佛慈悲,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越语空也是气急,知他脾性懒得多言,转身就是去了林中。过有小半个时辰,他从林中出来,手中提了一只肥嫩雉鸡,见他手脚麻利的将那野鸡用泥土包住,又用宝剑挖出一个深坑来,取了火石,点燃木柴。
又过半个时辰香味越发浓郁,越语空将那野鸡挖出来,却见行痴不知何时坐到身旁,两目直勾勾望着熟透了的野鸡。他当下掰了一半与其,行痴立时劈手夺了过来,他不禁冷哼一声,也懒得多看,却已是司空见惯。
行痴食罢,就是故作深沉道,“杀生乃是我佛门大戒,施主将这这有灵之物杀了便就染了罪孽。贫僧不愿施主罪孽深重,唯有以此法相助道友,我佛慈悲,慈悲。”
越语空是懒得听他这等邪门歪理,拍了一拍双手站起身来,随即一看天色金乌西垂,便将插在地上的宝剑拔了起来背在背上复又赶路。行痴见状也是立刻弹了起来,紧紧跟了上去,少时走得近了一把拉住越语空衣摆。
越语空回过头来,冷目一扫,行痴唱了一声佛号道,“日出而作,日落而歇,此事当时要寻一地处歇息了。”
越语空皱了皱眉,原本是要再寻一高处歇息,如此视野开阔也能及时避开危机,不过这小沙弥虽是满嘴的歪理,但却是生性胆小,此时已然不敢再走,必定是要在此休息的。他想了一想,还是决定往高处去。
便在此时,他忽而抬起头来,只见眼前一道彩光漾动,似清水流淌,他目中顿时大亮起来,少时就见一白衣秀士手持纸扇,风度翩翩而来,听他言道,“正是日沉月升,走兽夜伏,我看两位少侠便在此地歇息了。”
越语空见得此人身形缥缈,身骨清灵,顿知不是凡人,不禁一喜,道,“敢问可是仙人在前?小子越语空见过仙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