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豫章轻轻一敲案桌,而后沉疑道,“冥河已现,昆仑又多一桩隐忧,一时之间当是无暇着力九州了。”
“这却有所谬,贫僧认为越是如此昆仑便越不会收力。只看其在杀劫未起之前就已有所筹谋,名为联络昔年分出去的下宗弟子,实际为何我等也是不知。”不言尊者沉声道,“自上古百家共存,今尚存实力的只有你我两家还在九州扎根。昆仑有囊括四海、席卷天地之心,若非我两脉居于洞天,洞天若毁九州必遭大劫,其等投鼠忌器,否则早已铲除我等了。”
自那大劫之后天地已崩,秩序也坏,诸洞天更是不敢坏去,一旦坏了一处必然是陷落洲陆,是故洞天只可封,不可毁。
荀豫章微微颔首,万载之前大劫降临,先有神道蓬莱道宫举天下诸神之力同抗劫数,而后又有大逍遥道宫以乾阳天火灯削其威能。劫数虽去半数,却余威仍是震慑天下,尤以九州为甚。
“尊者以为下一步当要如何行事,或许可避过昆仑?”他心中一想,好似有了主意一般,不过他知这位不言尊者才是真正谋略之士。
不言尊者微微一笑,良久之后,道,“病发于内不自知,不到症状显现必以为乃小事尔。若要颠覆昆仑虎狼之心,只有此法可行。”
“我等为外症,那内症自是玄门道宗道脉。”荀豫章一捻长须,若有所思,玄门道脉虽是看去一派祥和互助互利,然其争却如深海之水,暗浪浮涌,内藏狂澜。俄顷他扬眉道,“若要内症潜伏暗发,而本主不知,便需外症不亏,又援引内症。”
他说着迟疑片刻,道,“只是这内症为何,却需多多思量。九州虽有八大道门,可是我等若行事其未必如我意。海外也有道脉遗留,却不好掌控,一旦九州失势仍可退避。”
“荀圣此言却是有谬,如今已是九大道门了。”不言尊者微微一笑,摆了摆手就道。
荀豫章怔了一怔,而后醒悟过来,道,“确然是九大道门,那尊者之意便是援引此派?”
不言尊者并不说话,只是拈花一笑。
此时神州、阳州有万里土地皆在‘天地同辉’魔氛笼罩之下,粗略一看似有一片穹幕倾盖,内中混冥幽深,难窥究竟。此时建安殿已是被那魔门打破成一片碎渣,而其下陆表千疮百孔,黑气满布,毫无生机,似乎是一块死地。
这时一座无名高山已被神通炸去大半,只是此山之上却还有清气浮荡。天穹之上一团魔气滚滚,内中有潮浪呼啸之声。延穹负手而立,目光四下一看,少时转头看向远处静立的张真人微微一笑道,“张真人,大势已定,某也要告辞了。”
张真人心尖一颤,玉容也是有些犯紧,此时听到此言心头微微一松,但是心中却又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之感,不过此时她已是明显感觉到这万里方圆之内清气多是消散了,只余些许,而魔气虽也无有多少,但却有两股极为强盛。由此却是证明此处元婴修士多已是被魔门杀死。
她望着对方驾一道长烟而去,也是微微稽首一礼,人以礼待我,自应以礼还之。她在云上拿出一只香炉插上一柱清香。这清香一点星光闪烁,俄而就有袅袅青烟散播,原先萦绕四周的污秽浊气立刻烟消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