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天龙看到这一幕沉默下来,乌苏,他的身份虽然还不清晰,可根据两次显现的玄武之影来看,已经可以确定一些事情。
虽然这些事情很远古,甚至早已消失在岁月长河中,可如此庞大的传承不可能一时间灰飞烟灭,只是为了掩人耳目而已,或者是自我欺骗,从而达到一定的目的。
“连这消失了无数岁月的传承都已出现,难道,真如老祖预言般,这片天地到了大限……都已经按捺不住了么,可我季家的仇还没报呢。”
他抬起的干枯的手又放了下去,而又有一道青光闪烁,从大虎身上射出包裹着季无涯的神魂,如同柔水般轻轻的抚慰着,那青光收在大虎的食指中,被他小心的呵护着。
此刻,看着这一切的生,他心中的愤怒也渐渐平息,只是在想起那因果之法时不寒而栗中也有一种桀骜,季家,永不为奴!
眼看季无涯没了生死危机,他也就没有再继续出手,而是如同沉思一般,看着乌苏摔倒,看着大虎悲痛中背起乌苏和抱起季无涯,他的目中如有光彩闪动,看一幕场景却是如同一面镜片一般,在他的眼前轰然蹦碎,他的神识霎时消散。
季天龙睁开了双目,或者不曾闭过眼,只是此时有了光彩,他自行散掉了那缕神识,接下来的一切,他不想继续关注了,经过此次于因果线中看到的一切,透过神识看到的不论是乌苏还是大虎为他的付出,他都没必要继续看下去了。
无涯,本来从小就没有得到他多少的关爱,即便是他一直以来认为的保护他……可现在看到却是可笑无比,为这个他可以用命来守护的人作出的一切,非但没有使的季无涯拥有一个完美的童年和起点,反而让他生命的前端充满了灰暗,一直都活在阴翳和痛苦中。
可这一切……既然当初这般注定……若是给他一个选择的机会,可他依旧还要这么做,即便季无涯仍然没有一个完美的童年,就算季无涯到最后仍然无法理解和得知他所做的一切,他也要这般!
因为,除了他可以为季无涯死去之外,他身上肩负的使命也可以让他为之死去,还是必须要完成之后才能死去的使命!
季天龙露出一抹心痛神色,只是此刻却仿佛更加的疲惫了一分,他的手指松开了那根粗壮的橘红色的因果之线,只是刹那,便彻底消失无踪。
可是,在他的身体四周,原本不沾任何因果……如同虚幻不存在于此天地中的身影上,却如那些普通人一般,身上隐隐有了以他为中间向外蔓延丝丝的细线!
而且,最为显眼的,竟然是存在着三根……像与季无涯之间存在的因果线一般粗壮的细线,这代表着,他与这三根线中的联系极其之大,相互纠缠极深……
他显然注意到了,从体内蔓延出奇异波动时想要将其驱离,可那联系极深,在他身体四周向他蔓延时疯狂无比,很快似找到了漏洞,向着他侵蚀而来!
虽还没有彻底的连接到季天龙身上,可也如跗骨之蛆般难以彻底清除,最后只能斩断了自身的气息,这才使得那因果之线没了方向,只是他的这种状态,还是不如之前完美,看那因果线的纠缠程度,被其连接之上恐怕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可就算是那三根,也并没有在他身上出现,然而……在那向外如蔓延般的棋格存在中,却好似有着一些不存在,可是却如同痕迹般的细丝……那些细丝也是因果之线,而且看其模样,日后也可能成为新的因果之线出现在他的身上。
注意到这些,他似早有预料,只是挥手间他的身影再次浮现,而那因果之线反而消失,直到恢复原样,他的脊背再次佝偻时,他又恢复到了那个不苟言笑默默为岐山庄守护安危的医者。
他站在大厅中,踱开了脚步,走到窗前,向外注视着,他的心此刻静极了,体会到了世俗百态,经历过了人生中的种种高低,也许他已经老了,老到会在不经意间陷入岁忆杀中,老到思想都有些愚钝没有了当初的一往无前,老到对于亲情和温存也更加的流连,他真的老了啊。
他走到门口,打开了大门,向外走去,顿时沙沙的声音传出,而抬眼望去,周围白茫茫一片,天色昏暗,不断的有着鹅毛般的大雪飘落。
这雪,笼罩四周,方圆看不到尽头的范围内,都下着雪,一股严冬冰寒的气息迅的覆盖大地,那阵阵冷冽的风,将树木萧条,将秋天葬下。
季天龙抬头看了看天,低头时迈起了脚步,向着前方走去,而岐山庄银条素裹,族人也都不再忙碌,仿佛休养生息般的躲在了屋子内,而今年在雪落下后,更是死一般的寂静,那些死去了亲人的族人,更像躲在屋子内舔舐伤口。
大雪弥漫眼前,天地也看不清晰,而这一年中最后的时光,也在大雪中埋没。
这一年,季无涯十八,雪落之后,十九。
季天龙的身影在昏暗之中,在大雪漫天飞舞的冰寒中,越走越远,似雪花模糊了双眼,他的身影也渐渐模糊,然后不清晰间消失在了天地之内。
而在季天龙身后,看着他在雪中消失身影的,是已经回复青年模样的王杀成,他也沉默下来,伸手去接住几片雪花,虽然如鹅毛般大小,可入手即化,湿哒哒的。
在他的手心,那融化的湿迹,却一片通红,似被血染红一样。
“也该走了。”
他呢喃一句,向着与季天龙相反的方向走去,不久,也在那风雪中迷了眼睛,障了视野,模糊中消失于天地尽头。
……
永恒大6,天,地,人,三大境,人境在最低之层,而其苍穹上,仿佛在九天之上,存在这一座漂浮于虚空中的祭坛。
那是一座圆形祭坛,周围雾气缭绕,若隐若现间显得颇为神圣,但是偏偏在其顶端,有着浓密的乌云,不时落下一道雷霆,阴森可怖!
在这里,仿若置身世界的顶端,向下俯瞰,竟是一处处山河,一百零八帝国,横亘人境的弱水三河,蛮族领地,巫族领地,苗人之地……这一切,在此处看去,尽收眼底。
而在祭坛的中央,六角位置赫然坐着六道身影,在他们的身下,有着光影重叠,组合之时形成了一个散着血光的六芒星图案。
六芒星的中央,有着一张罗盘,而罗盘中央原本灰蒙蒙的,此刻,竟然亮起了一道血红色的光!
那光璀璨,亮起时如有牵引,使得那盘膝而坐的六道身影,不分先后的同时睁开了双眼,看去时,那血红之光已经消散,只有一个红点在其上存在,可那红点颜色深沉的可怕,仿佛渗出血了一般。
其中一人声音诡异,阴森无比,回荡时就要伸手向那罗盘抓去,
“桀桀,又出现了,又出现了,无数载都没有丝毫动静,这一段时间内竟然接连出现两次!”
这人笼罩在黑袍中的面庞,如同扭曲,目中更有两团跳跃的红色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