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尧也不确定,不过还是不置可否:“是他想出计策令我脱离泾国的掌控来东都逆天改命,我想这里的人应该也是他安排的。”
狗爷没感到惊讶,反倒一瞬间目光豁然,仿佛这一刻明白了很多事。
我听得糊里糊涂 ,张麻子更是两眼困惑,不知狗爷与陆尧对话之间的隐晦深意。
虽然我不清楚陆尧与泥菩萨之间的关系,但泥菩萨的赫赫威名我却听说过不少。
江湖传闻泥菩萨天生跛脚,行动不便,于灵台方寸山削发为僧,钻研佛法三年,而后下山历练。
他在年方二十时披裟游方,途经明知山遇虎,割肉喂虎,此事一度在江湖中广为流传,成为释教信徒敬仰,并顶礼膜拜的苦修禅僧。
山中虎母感念其恩,于明知山一带见身披僧袍,手持佛珠的沙弥僧侣便俯首跪地,感念泥菩萨的慈悲善怀。
久而久之,释教领地就有了“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以身试教的苦修禅僧,泥菩萨于释教而言,不失为开创走坐苦修的第一人。
泥菩萨之所以“菩萨”二字前有个泥,源于苦海佛陀为其捏造了一只泥脚。
泥菩萨行走四方,苦修不渡河以渡恶,尝人间疾苦求道不求存,教化万民普教义于天下,二十年行走天下。
其名声鼎盛,闻名遐迩于永盛十三年弱水河岸。
想起当年过弱水河畔撒斛米成珠,救万民于水火的泥菩萨,我就不禁对这位豁达禅僧充满敬意。
“看来泥菩萨塑了金身……”
陆尧没回答这个问题,但这沉默等同无声地默认。
狗爷很好奇,接着又问:“泥菩萨寻的什么道?”
“六道修罗……泥菩萨说过他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狗爷冷哼一笑,这一笑在脸上只停留了片刻。
“修罗一道知天命……我很好奇,他为你推算的下一步?”
我在一旁听得不是很真切,甚至有些云里雾里,显然陆尧在洛阳的一切并非冒失之举,他所作所为皆是出自那位名声在外,能掐会算的泥菩萨指点。
“且看一月之后,皇城内的动静吧,洛阳这片屋檐,我是待不到年终的!”
陆尧说话时,眼神里闪过一丝不舍,这个微妙的表情,我看不像是故意装出的虚情。
且看一月之后?
一月之后皇城内会有什么动静?
陆尧说得我越来越好奇,但一想到他背后有泥菩萨这等知天命玄机的强者为他出谋划策,我仿佛明白他在洛阳走的每一步,都有高人暗中指点。
再回首审视黑脸悍妇,我不再觉得她只是一个提刀对着案板屠猪宰羊的粗鲁屠户。
桃柳巷的各路人物浮出水面,隐藏之深,修为之强,令我有些悚然,这方巷弄之中到底住着多少隐匿高手?
素日里,巷中居民面慈颜善,观详不出任何端倪,如今一个个跳将出来,这些人固有的形象出现云泥反差,令人大为震撼。
我心念这些人藏得真深,黑脸悍妇手中扑光硕硕的菜刀手起刀落,刀光隐动,已在气势上占得了上风。
再看浑身被浇了污秽泔水,臭气熏天的屠真真,随着心绪的紊乱与愤怒暴涨,手里的长鞭混乱无序,任凭她真灵怒涨,手中挥斥的凌厉霸道鞭子也鞭长莫及,看似近在咫尺能伤黑脸悍妇的面门,实际上却总差毫厘。
高手交锋,看似差之毫厘,实则谬以千里。
黑脸悍妇在应对屠真真手中长鞭则显得游刃有余,一把菜刀漫天翻飞,硬是让一寸长一寸强的长鞭,总与自己的要害擦肩,并且每一道阴损攻势都能轻易拆解。
二人缠斗由地上打到屋檐,期间力道厚沉的黑脸悍妇没少下黑脚,踹得屠真真嘴角血溢。
两个妇人撒泼似的傲斗,看得王公望十分无趣,他这时索然无味地挑了挑双眉,朝刀疤脸的老仆招了招手。
“今天的戏,我看差不多该收场了,距离我离开京都历练还有三天……安排一个得力的人过来,想本世子丢人丢到什么时候?”
刀疤脸的老仆面色微凝,没有强行解释,弯下腰,对王公望点头道:“明日来的这位是使刀的高手,非无量观这两位真人所能比,我打听过,此人刀法在西凉地界敢称第二,无人敢说自己是第一,号称西凉斩马无二刀,我听这名号,应是个实力过硬的狠角色!”
“必须得是狠角色,给我挣回脸,本世子有赏。”憋着一肚子窝囊气的王公望无比渴望自己在离开洛阳出门历练前,能够在京都扬眉吐气一回。
“对付桃柳巷这帮狠人,也只有更狠的人才能强压一头!”
老仆点了点头,眯着带笑的双眼,与狗爷来了一番平淡的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