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漫长的旅途让人疲惫,还是发生了一些别的事情,让大家都郁郁寡欢。
这时列车乘务员推着推车从车头走向车尾。
他们换上的一身藏蓝色的新制服,他们有气无力的叫着,乘客们对于这个声音充耳不闻,甚至不愿抬起眼皮看一看推车的食物。
卡秋莎在想,天气太冷了,所以大家都不愿意说话。
但是随着乘务员走到她的面前,她发现了一点什么,扯了扯爸爸的袖子,小声的说,“爸爸,她的红星呢?”
列车员的原来旧制服的胸口,总是会有一颗闪亮的金属制的红星。但是新的制服上已经看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卡秋莎不曾见过的双头鹰。
爸爸不说话,只是抚摸着卡秋莎的头。
后来的卡秋莎心想,也许是爸爸不知道该如何跟她说吧。
一个短暂的白天过去了,在半夜他们终于到达了车站。
但是他们没有停下,直接借了一辆朋友的车前往郊区的老家。
卡秋莎从来没有那么累过,也从来没有见过爸爸和妈妈这么难过和着急过。卡秋莎数了数,一想乐观开朗健谈的爸爸,今天所说的话可能没有超过十句。
到底发生了什么?卡秋莎看见列宁格勒的街道上乱糟糟的,到处有砸碎的酒瓶和喝的烂醉倒在街道上的人。商店的门紧闭着,很多的建筑上被画满了乱七八糟的涂鸦。广告牌上也写着些不堪入目的脏话。
卡秋莎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列宁格勒。
在卡秋莎心里,列宁格勒永远都是优雅浪漫,简洁干净的。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但是还没来得及问爸爸,就被爸爸抱上了车。
爸爸一路开的飞快,约莫过了两个小时,在一片白茫茫中,一座蓝色的橡木小屋进入了视野。
他们到了。
原来安静的郊区,此时此刻却有乌鸦在鸣叫,沙哑聒噪的声音叫得卡秋莎头疼。
他们推门进去,原来温暖的客厅现在也尚留有一丝温热,壁炉里的柴火烧的只剩一小点,是现在屋子里所有的热量来源。
妈妈进入小屋以后,坐在靠窗的沙发上开始放声痛哭。
爸爸默默地收拾起餐桌上放凉了的土豆泥和列巴。
再也没有外公外婆的声音了。卡秋莎心想。
“爸爸,妈妈。”卡秋莎望着爸爸的背影,“其实外公他们是不是只是去打猎了。我没有看见外公的那一支猎枪。”
爸爸听了这句话身影一顿,妈妈也停止了哭泣,把卡秋莎搂进了怀里。
“很抱歉宝贝。”妈妈亲了亲卡秋莎的额头,“很多事情我和爸爸没有办法和你说清楚,卡秋莎,但是有一天,你会明白的。外公外婆他们也许,是去另一个地方打猎了。只是他们不会在回到这里,然后未来的有一天,我们会和他们再见面的。”
“好的妈妈。”卡秋莎也抱住妈妈,“其实我很开心你会这么想。我知道你很难过,难过外公和外婆的离开,我这么说只是希望你们能够开心一点。”
“对不起,卡秋莎。”爸爸也说道。
在这一天,卡秋莎开始了她在圣彼得堡长达4年的生活。
随着卡秋莎的长大,她逐渐明白了那时候爸爸在神州的风雪里和她说的话。
“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列宁格勒了。”
是的,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列宁格勒了,现在它的名字叫做,圣彼得堡。
在卡秋莎九岁的时候,他们又回到的神州,但是这一次不一样,他们去了神州的南方,一个叫桂城的城市。
相传神州的王朝时期,这里聚集着很多的大象,随着大象的迁移,留下了很多大象的粪便。这些粪便让这座城市的土壤变得肥沃了起来,人们在这里种了很多桂花树。一到桂花开放的季节,满城都是桂花的香气,因此得名桂城。
卡秋莎进入了一所小学的三年级就读。
她乌拉尔语和神州语说的都不错,刚开始的时候同学们对她还有一些顺序,但是卡秋莎不善与人交流,有些同学新鲜过了以后便不再和卡秋莎来往。但是卡秋莎并不在意,虽然她从一些同学的眼神里察觉到了一丝敌意。
事实证明卡秋莎是对的。
一天卡秋莎在做值日的时候,有人故意把水桶弄翻,脏水全都泼在了卡秋莎的裤子和鞋上。那人头也不回的走了,像是没有看见卡秋莎这个人。
“同志。”卡秋莎快步上前,拉住了那个女生的衣服,“你应该向我道歉。”
“道歉?道什么歉?是你自己把水桶放那的,关我什么事?”女生语气不善,几句话把自己的过错推的一干二净,“而且你也是有够老土的,你刚刚叫我什么?”
“同志。”卡秋莎又把那个称呼复述了一遍。
“哈哈哈哈,同志?真好笑,现在谁还这么说话?”女生随即大笑了起来。
卡秋莎不明白,她的外公和外婆一直互称对方为同志,爸爸也叫妈妈叫柳德米拉同志。在列宁格勒她一直叫服务员叫同志,叫工人叫同志,没人因为这个称呼而笑话她。
“我不明白你在笑什么。”卡秋莎说道,“我不明白同志这个词有什么好笑的。”
“就是,这个词有什么好笑的。”
这时在走廊的另一侧传来了一个女孩子的声音。
“我说姜笙,你自己做错了事情不承认不道歉就算了。你抓着人家的词在那笑什么?”那个女生一把揽住卡秋莎的肩膀。
“吉娜你凑什么热闹?你看见我做了?”被喊做姜笙的女孩子自知理亏,瞬间红了脸,但是依旧嘴硬的说着,“你多管什么闲事?”
“我是看见了啊,我看见你故意踢倒她的水桶。”吉娜说着,指了指刚刚的她站着的位置,“我一直在那看着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