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泱泱的,全是闻讯赶过来的村民。
此时堂屋里,有老妇人无法克制的哭泣声。
陈建和跟十几个村民站在院子里,手叉在腰上,浓眉紧锁。
看到老村长来了,立刻迎过去,把事情简要说了一遍后,道,“这位傅先生说,他找了湛市的人帮忙打听情况,工厂老板愿意撤诉把人放出来,但是要求建峰赔三万块医药费跟损失费。”
老村长脚还没站稳,便是一个踉跄险些摔倒,“三万块?!”
……
三万块对桃溪村村民来说,无异于天文数字。
现在聚在篱笆小院的,大多是在村里生活了几十年的老人,他们这辈子赚得最多的钱,就是今年卖了那些西瓜地瓜,攒在手里的一两千块。
三万块,是他们一辈子都攒不下来的钱。
不说他们,就是整个萩芦镇,家里能拿得出上万块的,一个巴掌都能数过来。
他们这个全镇最穷的村子,上哪掏那笔数目?
堂屋里,狗蛋奶瘫坐在长凳上,老李头也赶来了,蹲在一旁,两只苍老枯瘦的手紧紧揪着头发,满脸的绝望。
狗蛋蹲靠在墙边,眼睛呆滞涣散,已经哭不出声音。
堂屋人很多,又很静。
七七跑了一路,喘着气,头上绑着的小揪揪都松散了。
她没有走进屋里,安静站在门外边,无声的看着屋里景象。
七七不知道,在她身边,还有另外两个人,静静的观望着事态。
一个是傅燕迟。
一个是小蛋人。
院子里,老村长缓过神来后,背着手不停踱步。
“这件事情,建峰他们是冲动了,但是错不全在他们。”好一会后,老村长沉声开口,“那个工厂老板拖着工资不发,有错在先……不管怎么样,咱们不能光看着不管,得想办法把人捞出来。”
陈建和想了想,道,“老村长,现在农忙已经过了,地里的活儿没那么紧,要不我明天跑一趟湛市,亲自过去看看情况。”
“是要亲自过去看看,我跟你一块去。”老村长摸出烟杆子,想点烟,末了又把烟杆子收了回去,“但是钱也得备上,不能白去。咱们这里到湛市远着哪,一来一回不说时间,车费也是一笔数目。我估摸那个老板不会轻易放人,就等着咱拿钱去换人了。……唉。”
长长一声叹息过后,老村长看向院子里的老伙计里,“老李头家什么情况大家都知道,三万块他们家肯定拿不出来,所以我想跟大家伙商量商量,咱先帮着凑点,等人捞出来了,我跟老李头一块,凑的钱再慢慢还给你们。大家伙放心,钱肯定能还上,咱明年还能继续卖西瓜不是?就是时间上,可能会慢点……”
陈建和是第一个响应的,“村长,别的不用多说了,我出一千块。到明年开春还有几个月,我到时候去县里找点零活,桃花娘的药钱zsng挣出来,以前也是这样过的。”
在他之后,院里不断有人开口。
“我们家攒的钱,刨除家用跟孩子的学费之类,能挤出个五六百来。”
“我拿八百。”
“亏得今年西瓜挣钱了,不然今天我还真掏不出来,我也八百!”
“跟建和一样,一千块!建和,去打零工的时候叫上我,在家也是闲着。”
沉闷低迷的气氛,因为这一声声应和,又重新活了过来。
就连堂屋里的老妇人们,也跑了出来,你一百我五十的凑数。
没有一个人抱怨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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