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唯唯失眠了，她想过奶奶会离开，但压根没想过爸爸会离开。癌症，中晚期，这些意味着什么，她不是不清楚。

她想哭，又怕吓着奶奶，只能强忍着。

为了尽快让爸爸去手术，去治疗，她看来只能先做出让步了，但她真的舍不得离开八班的同学们。

奶奶发出轻微的鼾声，看来是熟睡了，她才敢无声地流泪。她拿出手机，给许言发消息，想问问他的意思。

“啊？他什么时候回省城？我安排专家会诊！”

“我去问问他。”

李唯唯蹑手蹑脚起来，悄悄出了房间。父亲在她的房间休息，灯还亮着，应该还没睡。

她敲了敲门，推门进去。父亲在看手机，看她进来，忙把手机放下。

“爸，您什么时候回去？许言说帮您安排专家会诊。”

“不用！不需要！”李月農的脸一下子绷紧了，“以后你不要和我提他，有生之年，我不想再听到这个名字！”

李唯唯看着他，小声争辩：“他又没得罪你！”

“小唯，你听爸爸的，你们不合适！他父母居高临下的姿态，你一辈子都得活在他们的阴影之下，你一个985出来的大学生，凭什么要这么卑微地去他们家受气？”

“但是许言没有这样的姿态呀！”

“你不要太天真！你嫁的永远不只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家庭，你们不可能一辈子没有交集，这是现实！”

李唯唯心里很乱，她怔怔地坐下，沉默不语。

李月農看着她，有点于心不忍了。平时父女俩见面就掐，这次却难得父女情深，此时看着女儿为难迷茫的样子，他有点心痛。

但一想到许言母亲强势的样子，他又硬下心肠了。现在不阻止她，她进入那样的家庭，也许一辈子都将过得压抑，过得不幸福。

“爸爸时日不多了，反正以后两眼一闭，什么也看不到了，唉。”他故作痛心地长叹。

“我们现在不说这个话题，好吗？”李唯唯烦恼地说。

“不，我来的目的就是来说这个问题，我不想和你绕圈子，这么说吧，你尽快辞职，去爸爸的公司上班，然后和许言分手，和小郑交往，一起打理公司，你答应这几件事，爸爸马上去医院治疗。”李月農盯着她，眼神很坚定。

“爸……”

“你也知道，中晚期是再也不能拖延了的，尽快治疗，爸爸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你好好想一想，是爸爸重要，还是你的事业和爱情重要。”

“为什么要这样来比较？”

李月農不理她，躺下去睡了。李唯唯难受地坐着，眼泪大颗掉下来。

这样僵持了半夜，她站起来，喑哑地说：“好吧，我明天去和校长谈辞职的事情。”

李月農根本没有睡着，他看她妥协了，心里很高兴。

“我会和许言谈分手的事，但我现在不会和郑瑄交往，一切等您的病情好转再说，反正我现在还小，不着急恋爱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