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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青楼(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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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总是不在的。”顾瑂幽幽打断了他的话。

宋楫沉默了一下,说:“是,我以后也不会常在,所以你不能这样冒失。”

“你既都忘了,便不要管我的事。”顾瑂冷冰冰道。

宋楫果然没再就此多言,半晌才开口:“我从不知你酒量这么好。”

“那时我不喝酒。”顾瑂平静道。

她是在宋楫走后才开始饮酒的。

他刚走的那段时间,她白天练曲,偶尔演出,没有人看出异样。可到了夜里,一天又一天,她眼睁睁看月上中天再落下,然后阳光自云缝里探出头来。

后来听人说饮酒可以入睡,她便试了。起先还有效,渐渐地,一点醉意已无法让她安枕。她开始酗酒,喝得酩酊大醉,白天也清醒不过来。

这件事当然被义母知道了。

楼娘怒不可遏,用指头粗的藤条打了她一顿,从她口中逼问出了她猝不及防遇见宋楫,又突如其来失去他的故事。

楼娘呆立着,久久没有说话,忽然落下泪来,叹了一声“我的错”,转身就走出了房间。顾瑂不懂,她想追上去问,但宿醉的疲惫和身上的伤都让她迈不出步。她靠着冰冷的墙昏睡过去。就在这无梦的一觉里,楼娘留书而别。

顾瑂深为自责,认为是楼娘对她失望才会如此。她下定决心戒酒,好好唱曲,唱出名堂让楼娘看见,她一定就回来了。

可是哪有这么容易。

她一边竭力克制着酒瘾,一边拼了命寻找各种机会去演出。过分的热情好像拉满的弓,精神紧绷在名为执念的弦上。直到她因酗酒积压的胃病在劳累过后爆发,那根弦终于断了。

她吐了整整一夜,站不起身,趴在冰冷肮脏的地上,刚刚入梦又冷得醒来,醒来又开始呕吐,直到最后只能吐出鲜血。

顾玙急得生了好几根白发,拼命将她从鬼门关救了回来。

那场几乎要了命的高烧对于顾瑂好似涅槃。她变得安静淡漠,变成了临花巷里“知止”的小二姐。伤痕累累的躯壳封印了那一点掌管“痴心妄想”的魂魄——顾玙说这样最好,多情伤己,过分令人痴迷的东西,包括人,最好全部收拢起来偏安一隅,偶作多情的怀想。

这一隅,是魂梦所系的秘境,但又何尝不是绵延的沉疴痼疾,一点风吹草动就要旧病重发。

顾瑂被呛住了,猛地咳了起来。

“你没事吧。”宋楫忙问。

顾瑂摆了摆手,用那双泛红的眼睛看着他,像是有几分醉了。

她曾无数次想象过他再度面对面的情景。她以为会恨、会痛,会用自己能想到的所有脏话骂他,对着他哭闹……可她只觉得恍如隔世,好像他们不曾有过……用唐楷的话说:“逾越相识的关系”。

她有点懵懵的,在酒带来的迷幻中不由自主道:“我没有想过今生还能再见你一面。”

宋楫那双好看的眼睛看了她一会,终于流露出重逢来唯一的坦诚:“当年我离开时就想,这辈子我一定会再见你一面。虽然不知是什么时候……真到了那时,无论你在哪,我都会找到你,再见你一面。”

他终于能够好好看一下对面的人。

自脸型到身形,记忆里少女清瘦纤细的线条大都变得饱满柔润。她正在一个过程里,自矜的闺秀气未脱,已隐然流露出妇人的妩媚,好像枝头含苞的玉兰,拢紧的四瓣绽开一个缝隙,泄露一点圣洁的馨香。

她已不像她,又分明是她,似与不似之间让人觉得在凝视时间。

顾瑂忽然笑了一声:“我现在是不是该像个怨妇一样逼问你当初为什么要走?”

“你想问吗?”宋楫轻声道。

“想,当然想,这么多年梦里都在骂你,质问你为什么要走。可是,又有什么用呢?我真的在乎原因吗?你为什么走又为什么回来,通通不重要。”顾瑂又举起酒坛,被宋楫按下。

“那什么才重要呢?”宋楫问。

顾瑂认真想了想,摇摇头:“都没什么太重要的,百年之后,尽归尘土。不对,其实等不到百年就都是尘土了。你是对的,越早忘了越好。”

他忘了吗?

宋楫想起他与顾瑂的初见。那天,他因违逆母亲被关了禁闭,窝在书房里反省。他百无聊赖地玩桌上的笔,一根一根揪上面的毛。忽然外面传来一阵歌声。是一位女歌者。那声音温柔舒展,有着穹空中云絮飘浮的质感,流畅的旋律线条声声入耳,悲伤深沉却不让人难过,只觉得平静,甚至有一些“人生实苦,幸非一人”的安慰。

他猛然掀开窗户,正对上窗外练歌少女惊惶胆怯的模样,苍白瘦削的脸上泛着紧张的红晕,弧度好看的嘴磕磕巴巴说:“对不起,我不知道这里有人。”他笑弯了眼睛,忽然翻出窗,轻巧地落在她面前。她惊得退了一步。他说:“你唱得真好听。我能在旁边听一会吗?”

她立在银杏树荫下唱,他倚在树干上听。

他怎么会忘。

到今天,他还能记起两人告别时,风吹落银杏叶顺着她裙摆划下的声音。

“我都记得。”宋楫终于开口。

顾瑂像是没反应过来,被酒涩滞的脑子转了一下才明白他的意思。她为自己当年并非自作多情稍感安慰,又忽然有点莫名的难过:“那你是不是很失望,看到我现在的样子。”消沉、无趣又疲惫。

宋楫没有立刻回答。

他想起,某一天演出之后。他拉着顾瑂攀上一棵梧桐,坐在粗壮的树枝上聊天。她揪下一片叶子,用簪子在上面戳曲谱玩。他有点不满她下了台还只琢磨曲子,连看都不看自己,打趣道:“唱歌就这么高兴吗?听得人可越来越少了。老掉牙的调子,总有一天没人听,到时候带累得你也吃不上饭。你怎么办呢?”

到了那时候,跟我走好不好,他心想。

顾瑂停了手,轻蹙眉头,没有顺着他玩笑,一本正经道:“娘亲说过,天下技艺都是以命换命,歌者有心,悲曲才有魂。所以,不是它败落会带累我,而是我什么样,它就是什么样。我活着,它就多一口气;我尽力,它就无悔。”

树荫漏下日光,映得她格外剔透,恍如泛出神性。那是生命的热绽放出的光芒。他被这样子吸引了,不可自制贴上她的唇汲取摄人的热望……

这些年那些不安稳的梦里,他被这一幕回忆反复惊艳。

他确实没想找回什么,却真切知道自己心口正蛮不讲理漂浮着一点遗憾。

那样热烈的她,那样骄傲的她,那样被爱包围而满怀憧憬的她,明明应该永远站在光里,如耀目的神祇,酣畅淋漓挥洒所有惊才绝艳,让每一个听者感受那如种破土的力量及生有所望的安慰——而不是站在假山前满足虚伪愚蠢的看客。

当然,他知道自己没资格设计她的选择,所以他更懊恼自己的错过。

他很小的时候就了解自己的使命与结局,所以他总是比别人都更珍惜生命中出现的点滴不寻常。比如他会在暴雨多发的夏天午后,为了骤然漆黑如墨的天空和突如其来的闪电,停下一切手头的事,直勾勾盯着窗外直到天色恢复正常。

顾瑂的出现就像一道闪电,劈开了所有冗繁无趣,携风裹雨,成了昏沉天色中的唯一亮光。

然而这一次他没能盯到天转亮,甚至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到了下个季节。

他为这带点戏谑的念头感到负罪:明明是他错过了欣赏,怎么能要求她滞留在过去,只为了他能不遗憾?

“挺好,比以前美多了。”宋楫选了个似是而非的答案。

顾瑂哂笑着瞥了他一眼,明晃晃嘲讽他言不由衷。

她一手支颐,一手拨弄着桌上的小酒坛,视线又分明越过了它,不知想些什么,忽然感叹道:“人啊,从来不会成为自己希望的样子,只会成为自己需要的样子,真可怜。”

什么是你希望的样子?你又需要成为什么样子?

他很想问。但他觉得她的意思他已经懂了——终不过得非所愿、愿非所得。

谁又不是呢?

宋楫终于抱起自己的酒坛,大口灌了下去。

“人都崇拜火,因为热、因为明亮。可惜世间从来没有不熄的火,只有长流的水。水能长流正因为它因地制宜,因时制宜,还有机会改变是好事。”他在对她说,又像自言自语。

“你说得很对,让自己舒服一点绝不是坏事。”她嘟囔着,点点头好像在肯定自己,忽然站起身向门口走去。

“你干什么?”宋楫问。

“回家。”今日在楼中闹了这一出又遇见宋楫,她横竖没法找人了,不如回去。

顾瑂推开了门。

门外站了一位盛装女子,身后还跟着几位小厮,更远处还有不少看热闹的小娘子。

那女子看上去颇有威严,面露嘲讽的笑:“这是哪里去?这便要走了吗?两位因何到此,说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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