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笛不意外她会这么说。
一段关系处理不好,不是一方的错,是双方都有问题。
许落落:“嫁给曾敬林对她而言,其实好坏参半。她通过一段婚姻实现了阶级的跨越,有了更多机会接触商业与资源整合。她对外宣传说是为了你妈妈她甘愿放弃爱情另嫁他人,无论是在娘家还是在前男友的心里都留下了很好的印象,同时也让婆家的人觉得她是个重情重义的人。”
“我也曾这么想过。”林笛苦笑,笑意没有进眼底,“长大后,发现人太复杂,亲戚也只是比陌生人多一层血缘后,就不在意这些事了。对他们没有期待就没有什么想法了,他们对我好,我加倍回馈。对我不好,也不奇怪。这种念头曾经让我很绝望,让我一度很害怕我爸妈没了,我该怎么办?”
林笛露出一抹纯粹的笑容,“直到我遇到了你,你的经历和做法给了我答案。落落,你总认为我给了你很多,帮你做很多事。我给你的东西都是我随时能割舍的,你给我的才不可或缺。就像这个院子,没有了我还能有别的房子。如果当时没有遇到你,我可能已经死了。”
许落落抱住林笛,“都过去了,现在我们不是一步一步在往好的方向走吗?”
“是啊,一切都过去了,别觉得你欠我,我们之间谁也不欠谁。”
“不欠了,以后你有什么话都别憋在心里,难受了就跟我说。”
“嗯。”
她们两人都需要喝醉。
两人平时都是挺能憋的人。
因为两人的性格不同,表现方式不一样。
实际上,还是同一类人。
都一个人一往无前的往前走,从最开始和过程中都没有遇到可以搭把手的人。
久而久之,他们就习惯隐藏真实的想法,用一张大多数人都喜欢的假面面对外界。
只有遇到他们彼此时才把那张面具放下来。
两人边说边喝,恨不得把过往的二十几年都说干净。
喝到最后两个人已经完全醉了。
黎姨拿了两张毯子给她们盖上,并没有强行把她们带回房间。
年轻人偶尔睡院子里不是大问题。
院墙外。
席允见墙内的声音慢慢小了,“爸爸,我们这么臭不要脸的听墙角合适吗?”
“听完了你才问合不合适?”秦致霄斜眼睨他。
“我就是随口问问。妈咪跟小笛阿姨的关系应该挺牢靠。”
“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你什么时候追妈咪?打算怎么追?总不能等竞争者出现了之后,你再追吧?如果我是女孩子,前夫追我追的这么不动声色,我会觉得他在挣扎要不要跟我在一起?”
“你才四岁,当男人都没当明白,你还假设自己是女人?”
“四岁怎么了?四岁我也有对爸爸和妈咪的婚姻发表意见的权利,我好歹也是家的参与者。”
“那你发表吧。”秦致霄边说边给车换挡。
“你都知道妈咪一直没有安全感,你就给她安全感呐。比如亲亲她,抱抱她。再比如,在她有困难或者被别人欺负的时候突然出现在她身边坚定的站在她身后。妈咪的心很软,又很能记住别人对她的好。你要是追她很容易的。”
秦致霄:“正因为追她很容易,才不敢轻易的追。我先跟你分析妈咪从嫁给我到离婚的想法,再到黄绢进监狱之间的关系。”
席允在后座坐直了身体,目光炯炯地盯着他爸爸。
“你妈咪是在最无助、最绝望的时候嫁给我,我看过她最狼狈、最不安的样子,以至于她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很自卑,不敢将她真实的样子和想法告诉我。我给什么给她,她都不信任。那不是常态的她。”
“不在我面前的她,自信、明亮,妥善地处理所有她会遇到的事。在过往的生活里,她习惯了钱财、工作、朋友、机会都通过她自己获得,她遇到困难也是她想方设法处理,哪怕处理起来很困难,她也能做到。”
“遇到我之后,她的事我一句话就处理好了,我给她的资产和钱也都是她曾经奋斗一辈子也奋斗不回来的。我打破了她原先的平衡,她找不到新的平衡点,她很不安,想给我和你更多。但她又认为她没有什么能给我们。这让她陷入了一个死循环。”
席允能听懂他爸爸的话,又不完全理解。
秦致霄没指望他能全懂。
“妈咪跟我们在一起的状态很像你在帝都那几年的状态一样,害怕、不安,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一切都不可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