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默契,他对万书再熟悉不过。
此时此刻,万书宁肯忍着这两拳,也不过是为了在不引起他人注意的情况下看他一眼。
这是关切,也是警告。
万书这是在关切他当下的处境,担忧他是否受了伤。
也是在警告他不要轻易出头,以免暴露了身份。
指甲深深的嵌入掌心。
谢云衍如何能够不在意,如何能够不紧张?
在那些只有他一个人的日子里,是万书陪着他,教导他。
对他来说,万书就是跟父母一样重要的亲人。
不,不对。
他的父亲,也就是当今的周帝陛下——他何时承担过一个父亲的责任?
何时曾作为一个父亲,关怀和鼓励过他这个儿子?
没有,都没有!
只有万书。
甚至直到眼下这一刻,万书依旧为了他,不顾自己的生死安危。
谢云衍但凡还有一点良心,就绝不会听从万书的主意,装作一点也不认识他。
可如果这个时候为万书求情,也并不妥当。
他不敢保证,仅凭自己,能够带着万书全身而退。
谢云衍心中复杂又纠结,他压根做不到什么都不做,更不可能就这样眼睁睁的什么都不管。
“父皇!”
谢云衍骤然抬起头,看向周帝。
他必须要替万书辩解!
“这黑衣人……”
“这黑衣人?”于卓诚挑眉,接过谢云衍的话。
“怎么着?三皇子是认识这黑衣人?若是我没记错,刚才您说,您之所以能从先前那个黑衣人手中逃脱,是因为有黑衣人出面,及时出手救下了您是吗?”
于卓诚抬手,指着被押解跪在地上的万书。
“怎么着,您想说的救下您的那个黑衣人,难不成就是此人?”
“三皇子此番开口,难不成就是为了保下此人?”
于卓诚一句又一句。
这样子,简直像是摸透了谢云衍在想什么一般。
几乎将他开口的所有机会都堵死。
只要是正常人,都会明白,不能再按照于卓诚讽刺的那些话继续往下说。
可谢云衍没有别的选择。
如果不为万书求情,那他和自己厌恶的那种人,又有什么分别?
这样想着,谢云衍“砰——”的一声,在地上叩了头。
“父皇,不管您信还是不信,此人的确是救下儿臣的那个黑衣人!虽然孩儿没有看清他的长相,可却看到此人脖颈上,有一块铜钱大小的疤痕,也隐约记得他的身形!如果此人身上确有这痕迹,那就证明,他的确是孩儿的救命恩人啊!”
谢云衍重重的将脑袋磕在地上。
周帝眼底凝聚起浓重的愁云。
“你说,他是刚才救你的人?”
于卓诚脸上也带上了幸灾乐祸之色。
这位三皇子殿下,还是太稚嫩了。
竟然会把这么简单的把柄落出来。
谢云衍也知道,这是一招险棋。
但他还是要下。
“没错,父皇。如果此人脖颈有疤痕,那他必然是儿臣的恩人。”
周帝抬眼,吩咐内廷侍卫:“去查看一下,看看有没有。”
侍卫掰过万书的脑袋,果真在他的脖子上,看到了一道铜钱大小的疤痕。
“启禀陛下,真有!”
“但有这个疤痕,也证明不了什么吧?”
于卓诚引言怪气说一句,然后看向侍卫,“你们是何时抓到的这个黑衣人?又是在什么地方抓到的?”
“一炷香之前,在御膳房酒窖不远处,此人手里还抱着一只酒坛,身上还有浓重的酒气。”
侍卫如此一说,包括周帝在内的众人,这才分出注意力,也才发现,这黑衣人身上的确有酒的味道。
“你是说,这人在御膳房偷酒喝?”周帝皱起眉头。
他就说前几日让人去酒窖拿酒,结果他的贴身太监却说没有。
当时他还以为,是酒太多,放的乱,不好找,因此还专门派人登记造册。
如今看来,却不见得是不好找。
更像是这酒早就没了!
“你这贼人,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偷朕的酒!”
见周帝的关注点跑偏,于卓诚连忙出声提醒。
“陛下,这黑衣人可是一炷香前,就被侍卫们捉住的。那会儿大皇子寝宫刚刚走水,纵火之人都还没来得及逃到三皇子这里来了。您难道不觉得奇怪吗?一个已经被抓住的人,是如何金蝉脱壳,神不知鬼不觉的救下三皇子的?难道这黑衣人还会变戏法不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