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媚惊讶地捂住嘴巴。鬼怪失去元丹便会死,长右失去了半颗元丹只是跌境没有死真是万幸。
修行者分三类,修行各有各的难处。阴阳师寻契仙难;风水师悟风水难;占星师感星月难。四长老不过四十便是占星师中的翘楚,众人皆以为他天赋异禀,现在看来恐怕有这儿半颗元丹的功劳。
长右回忆起她的故事。
“我二十多年前认识他时,他不过是队伍里最弱的占星师,胆小又脆弱。我遇到他是在长右山上的林间河边。”
长右山河湖溪流极多。那条河的水是山上最清澈的,我喜欢在河水中修炼。
那日,我刚修炼完成破水而出,河水随之四溅落到两边的草地上。我落在河边,刚要迈步,却见周围十几个人都齐刷刷地看着我,离我最近的便是他。地上散落了几具尸体。那是两方人马在厮杀,本已要分出胜负,因为我的出现打破了局面。
荒山野岭的,出现了鬼怪,按理说不管之前多深的仇恨都应该先放下,一起对付鬼怪,可就在其他人都尚未来得及反应的时候,他一下跑过了,躲在我身后,特别委屈地道:“姐,其他人都死了,你得为我们报仇。”
我居于深山,虽从未踏足了人类社会,却也听前辈们提前过人类社会的亲族关系。这一声姐,叫得我挺意外,心里不由得升起几分得意。
我没拒绝,其他人一听立马跑了个一干二净。
那些人走远了,河边只剩我们两个。他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吓得整个人浑身哆嗦得不得了,之前不过强装镇定。
我唤了声,“小弟?”
他看了我一眼,爬起来,在每个躺在地上的尸体上取了什么东西,又跑回来道:“多谢这位姐姐了,不知您要到那儿去,不妨捎我一程。”
我很意外,他是人类不应该怕我吗?怎么还要跟我一起走?
“姐,我们一群人出门,就剩我一个人了,我现在没地方可去。”
我随意扫了眼满地的尸体,都是修行者,再加上他。他们这群人里,就属他修为最低,而恰好就剩他一位幸存者,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我那时已经是尊者二级了,化成人性很长时间。虽然形似可神不似,他简直就是我最好的学习模板。
当时也不知是怎么了,也许是想跟他学习如何做一个人类,也许是一个人太过孤单觉得他挺有意思,反正想到的都是好处,最后我答应了他。
我带他回了我平时居住的山洞。他看着满山洞的骨头和血迹,却没一点儿生火的迹象,明显腿抖,犹犹豫豫地不敢进来。
我这才明白他原来没看出我是鬼怪,直到看出我这地位一点儿没有人类居住的痕迹才猜出我不是人。
真不知该怪他修为太低还是我修为太高。
我喊了他几声,他大概是怕我生气,一怒之下杀了他才扭扭捏捏地进来。进来之后便手足无措,傻傻得站着。
我绕着他转了好几圈,前前后后地观察他。
他一开始很害怕,但又不敢表现出来,我看得有意思极了。
我让他每天按着人类的习惯生活,我寸步不离地跟着,学习模仿他的一举一动,行为举止。
渐渐的我跟他越来越像,他在我面前也不再那么胆怯和拘束,我们的关系越来越亲密,胜似亲姐弟。连山中除我之外的鬼怪异兽,一开始因为我的关系,不敢动他,后来竟也能和谐相处,甚至他还教我们读书写字。
这个人类融入了山林间的鬼怪异兽生活中。
最起码我们是这样以为的。
有这么一个人类,我们看着都很新奇,每天都开心快乐,可我却发现他郁郁寡欢。那天,他的情绪已经低落了很长一段时间了。我终于忍不住问他:“你怎么了?”
他说:“姐,我来到这里整整一年了。”
我想起一年前的此时,那遍野的尸体。用人类的话说,今天是他们的祭日。
我觉得我应该关心一下他,问道:“说说你的故事吧,那群人为什么要杀你们。”
他跟我说,他们一家本是当地的富商,得罪了当地的贵人,那人位高权重请了专门的刺客来杀他们。
他跟了我一年,我理所当然相信他的说辞,而且说着说着他就哭起来。
我以为他是太过伤心了,安慰道:“别伤心了,人死不能复生,不如好好活着替他们报仇。”
他泪眼婆娑地看着我:“我独身一人,不过灵师境的修为,
如何报仇。”
“不是有我吗?”我拍着胸脯道,“你叫我一声姐,我就认你当弟弟。明天,姐姐就带你下山报仇去。”
他听我这么说,逐渐收住了哭声。
我也说话算话,第二天就召集了山上所有的鬼怪,由他带路,打上门去。
我们突然袭击,他们毫无防备,再加上鬼怪们都第一次下山异常兴奋,下手又狠辣,一夜间便将所有人都杀害,那座府邸犹如血海。
动手完后我们不做停留便归山。第一次杀人的兴奋感久久不能平息。要不是我强压,那些鬼怪都要下山去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