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场上最怕棋逢对手。
因为赌场上棋逢对手,代表着下注的筹码将突破底线。
战场上一样不喜棋逢对手。
战场上的棋逢对手,比赌场的棋逢对手还要可怕,代表着双方高昂的战损。
赌场至少有一方大获全胜。
战场比起赌场,只有两败俱伤。
金江军以五年的时间,在这场复仇会战中,天时地利人和,战斗力以此为条件,达到了蛮军八旗数十年才达到的高度。
这是值得让人震惊并兴奋。
“根据各处的军情,消灭蛮军至少一万五千人,击溃汉军至少两万人。”
谢友成拿着军司最新的战况,皱着眉头来到唐清安处。
下面的话谢友成不想说,又不得不说。
金江军的伤亡,令他的心在滴血。
金江军的士兵,都是战兵,都是多年战火下来的精兵,损失一个都让人心疼。
而如今朝鲜军和金江军的伤亡,已经高达近万。
“全力救治。”
听到谢友成的报告,唐清安沉默了良久,才轻轻的吐出这个词。
“我军拖住蛮族的主力,所有的硬仗都是我军打出来的,而国内援军和蒙古军,空有十余万大军。
不但没有打过一场硬仗,反而收复了大量的土地,这场战咱们不能这么打下去了。”
国内援军和蒙古友军,合计十余万也不能说没有发挥作用,最大的作用,就是让蛮族无法全力应对金江军。
因此虽然不弱于金江军的军力,却打不过金江军,伤亡反而远高于金江军。
但是十余万大军的作用,不应该只是如此。
真正的作用,应该是配合金江军,已经做到合围蛮族的主力,而形成决胜之局。
现在金江军和蛮军成为了残棋。
继续打下去,就算金江军最后获得胜利,也是大伤元气,损失大量的精兵。
金江军有十万精兵,所以能威慑周边。
但是当只有几万精兵的时候,气势又不同了。
皇台吉,唐清安,都在心疼己方的士兵。
在这种心情的影响下。
两军的前线,侧翼,从耀州驿,石头地,大岭沟,河湾子,唐王山等等,逐渐变为了对持。
双方不约而同的缓下了脚步,不复前几日的激烈。
虽然还有小规模的战斗,但是对大局无碍。
唐清安派人去忠顺王,保龄侯两处,询问并追问,是否打着耗尽金江军士兵的主意。
此话可见平辽侯已经着急了。
忠顺王实际是想打的。
但是他指挥不动蒙古军,而其实他还有万余的锦州军,但是他舍不得。
锦州军直接听命他的指挥,算得上他的嫡系部队了。
这也是他真正的,亲自掌握的一支大军,且是名声不弱的辽西军队。
用这一万余锦州军,独自攻打蛮族守军,伤亡太惨烈了,他既要防备蒙古军,又要防备金江军。
所以这万余锦州军不可轻动。
这也是蒙古军不愿意为周军卖命的原因之一,合着花钱雇了他们,就该他们去打硬仗?
从一开始忠顺王用银钱开道,鼓动罕孛罗势台吉攻打蛮军,而己方不动。
此举就被乌济吉特部的粆花看在眼里。
等他们浩荡而来,河对面的蛮军放弃了坚守,选择了撤退,而忠顺王不追,让人派他们去追。
粆花就把忠顺王的心思看穿了。
本来蒙古军和周军就是刚刚联盟,双方之间没有太多的信任,忠顺王的防备之心,令粆花也起了防备。
忠顺王的心腹将领,图门和程之信,都认为平辽侯急了,他越是急我们越是不能急。
“此事没有甚么不好意思的,不论是北镇军还是锦州军,都是独自面对蛮族的进攻。
我们两军有何怨言?北镇军覆灭,我们锦州军被打残,可没有怨过金江军。”
程之信大言不惭。
“如何到了金江军的头上,就因为一点伤亡,而怨恨友军作战不利呢。
我们不光拉拢了蒙古军,还收复了整个辽西,打到了辽东,牵扯了大量的蛮军。
平辽侯不愿意金江军牺牲,反而怪我们锦州残军不愿牺牲,这道理说不通。”
图门对这名忠顺王新提拔起来的心腹年轻将领,为此人的狠辣而心惊。
这人不可轻易得罪。
图门升起了这种想法。
忠顺王点点头。
他指挥不动蒙古军,平辽侯应该理解他。
自己能做到这一步实属不易了。
……
“金江军的确打不动了。”
史鼐召集各军将领,皱着眉头说道。
各军的将领,对总督史鼐的话不置可否,金江军打不打的动,他们管不着。
倒是他们到底是狠打,还是稳守,总督至今没有给个准话。
刚开始催促各军出击,大战才开始,又连命各部不得浪战,务必稳打稳扎。
现在又召来他们,听史鼐话里的意思,似乎又要改主意,催促他们出击了。
史鼐没有带领大军出击过。
他前番在辽西多年的经验就是修堡。
一个稳妥至极的人,突然让他领军在外作战,并且还是面对鼎鼎大名的蛮族。
没有魄力孤注一掷。
打仗有时候就是要全力以赴的。
失败要考虑,但是有个度,不能考虑的太过分了,而史鼐此人,就是太稳妥。
所以他这一部,虽然打了败仗,但是并没有多大的伤亡,同时也没有啥战果。